凌晏池看清了此人的心,就凭他不得已收了余霆的钱,那夜又冒着风险来向他通报,他便觉得此人秉性纯良。
他当不了宁王的爪牙,踏不上那条船。
可谁人都是身不由己。
“苏县令有此份心,我知晓了。”凌晏池斟了两杯茶,“旁人眼中的江州贫瘠、不起眼,大多数人被贬官都不愿来,可与我而言,它曾助我走上青云路,
是我的第二个故乡,如今我有难,亦是故乡收留我。我不能放任它不管,我要这里人人安居乐业,处处青山绿水。”
苏涟听着听着,眼眶泛红:“大人之心亦是我之心,若是大人不弃,我愿与大人同路。”
他不愿入宁王一党,到死都是个口诛笔伐的下场。
他这番话,无疑是在自荐,他想站队三皇子。
他被逼上绝路,既然畏惧宁王,就必须选另一方。
凌晏池令人将他带来的那箱东西藏匿,来日留作佐证。
人走后,他望着漫天乌云,月亮若隐若现。
他自己都不知,他的这条路,还要走多久。
这次到长安,又需要多久。
夜里躺在床上,想到回长安,他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与念念重归于好后,她是会待在江州的,那大不了他就两地多跑几趟,亦或是,等一切安定,他请旨外放江州,买下一间小院子,他们二人住。
他们在江州生儿育女,就这样过一生。
想着想着,月亮都从残缺到圆满了。
中秋佳节已至。
他与当地苏家配合,演了一出戏,戏唱的是苏家的几个家丁称误入碧湾峡非但被猛虎所伤,还遇上鬼打墙,船怎么也出不去。
到后面说的人多了,越传越邪乎,人人都在说碧湾峡不但有猛兽出没,还闹鬼。
凌晏池与苏涟顺应民意,直接将碧湾峡的路口给封了,再不准人进出,等上面的旨意下来。
事情办的漂亮,凌子翊又来邀功请赏了。
凌晏池正在批卷宗,眼皮都未抬,夸赞了他一句:“办的不错。”
凌子翊笑道:“那当然,我编了个关于碧湾峡离奇恐怖的故事,吓得人人都不敢去,大哥你要听吗,我跟你讲讲。”
“不必了,我还有桩案子未处理。”凌晏池自是没兴致听他的什么故事。
凌子翊顿了顿,又改口:“其实不是我编的,是姜大夫编的,我们大晚上被她吓得汗毛倒竖,一致认为这个版本好,就拿来用了。”
凌晏池停止翻阅纸张,脱口而出:“说来听听。”
“大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再清高的君子有了心上人也就这德行。
更离奇恐怖的是,大哥听了这阴森森的故事还暗暗发笑。
他不想再提这个故事,晚上不搂着娘子都要睡不着,又换了个话题:“大哥,上回你那个投其所好用得不好,差些坑死我了,还不如你那个慢了半拍的英雄救美。”
凌晏池放下卷宗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样。
上回去地里干活,惹得她不高兴。
可自从玉泉庙那一夜后,他们的关系又恢复了些许。
还是要独处加上说真心话,毕竟世上哪个女子不心软?
“你可还有什么好的法子?”他问。
凌子翊当然有一肚子办法,“大好时机不就在眼前?后日就是中秋节了,听说县里办好几日灯会,大哥你这样,你晚上把姜大夫约出去吃饭。”
凌晏池眼底都亮了亮,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往下想。
他们用了晚膳,携手去城中逛灯会,观赏焰火。
街上郎情妾意、红男绿女,那番情景之下,她兴许会动容,也许就愿意与他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