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来等去也不见人出来。
她不由得神色焦灼,左顾右盼。
周玉霖实在是挣脱不开盯着他的下人,他每走一步,下人就跟他一步,熬到深夜,他说要回房睡觉,那批人才没有跟进来。
他被关的这些日子,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人都瘦了一圈,用尽各种办法也没逃出去。
他娘说病了,结果又是骗他的,还带了个什么表妹来家里,他岂能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故意窝在床上装了好几日的病,怄气连人也没见。
苹儿好不容易给他塞了封信进来,说了近来发生的许多事,他气得把纸都撕了,今晚非出去不可。
夜深人静,他趁守门的小厮都睡着了,轻手蹑脚翻窗出来,摸到角门的狗洞,这是唯一一处没封死的出口了。
不管了。
他神情隐忍,憋了一口气就趴下往外钻。
苹儿等了一个时辰,都以为他出不来了,提起灯打算离去。
转身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轻轻悄悄的动响,一道黢黑的人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提着灯笼甩过去,却被人抓住手腕,“苹儿,是我。”
周玉霖灰头土脸,衣袍都是脏的,人看着着实瘦了一圈。
苹儿眉眼大亮,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你,你怎么从狗洞钻出来?”
周玉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家里看得紧,正门后门都堵死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嘛,我太想你了。”
病是假的,他是真吃不下饭,他想到与她在湖霞村的那段日子就睡不着。
站在周家这高高的门楣前,望着那气派贵气的府邸,苹儿眸光淡了几分,失神替他摘下肩头的草叶,“你娘不让你出来,是给你说亲吗?”
“啊?”周玉霖言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眼,“害,不是,我娘逼我读书,要我天天做文章,我又不是这块料,哪里坐得下去?”
其实他那个表妹来府上前,他就同娘与姐姐们提过他已有心仪的娘子,叫她们别再折腾了,家里人顺势逼问他是谁,家中是经商还是做官。
他摇头答皆不是,只是个普通女子,他娘的神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叫他死了这份心。
可他就是要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是家中独子,他想着,爹娘与姐姐们虽然眼下不同意,等他胡搅蛮缠,蹉跎几年定然会同意的。
若是不同意,他就打一辈子光棍!
他没与苹儿提这些事,这些他往后都能解决的。
他见气氛不对,怕被她察觉,忙问道:“你快告诉我,到底有哪几个人?”
苹儿忿忿道:“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就是那徐章与赵拥,他们把师父逼走了。”
周玉霖捏紧拳,骨节嘎吱响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两个老东西,我非找他们算账不可!”
他早就想好了,师父心善,不愿与这些人计较,他与苹儿却咽不下这口气,商量好了要雇一批人狠狠打他们一顿。
苹儿起了忧心,问:“你找的人
靠谱吗?”
“放心,包靠谱的。”
于是,这夜徐章与赵拥相约从春晖堂回家,走到巷间,不知被从哪窜出来的人套上麻袋,拳打脚踢。
徐章牙都被打掉了一颗,巷子里鬼哭狼嚎,等路过百姓赶到,那批人早已跑没了影。
“太解气了!”苹儿与周玉霖就躲在暗处偷看。
做完了这桩大事,他们一并赶去了姜芾家。
凌晏池也在姜芾家中,姜芾下了两碗面,一人吃了一碗。
烛光幽微,唯有二人独坐,凌晏池望着她白皙恬静的脸,觉得此刻异常安详。
他们好久都没这样单独对坐过了。
如今,她能容许他进她家,给他做饭吃,心平气和地坐在他身边。
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几分,不去想旁人,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
她就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