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只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悲戚,莫要再陷入难以自拔的自责中。
苹儿放心不下姜芾,她生怕她这副低沉之态,夜里会出事,是以今夜去了她家,与她一起睡,方便照看她。
姜芾回了家,整个人还是如一副空壳。
她连晚饭也没用,沐浴后濯了发绞干便沉沉睡下。
半夜,激烈的雨水拍打窗牗,雷光大闪。
她满头大汗,衣裳都湿了,坐起身张口喘气。
苹儿被她惊醒了,忧道:“师父,你怎么了?”
姜芾抱头低泣,浑身都在抖:“我梦到燕娘了,她让我救她,她让我救她……”
梦里,满地都是血。
燕娘朝她伸出鲜血淋漓手,在对她哭。
于是,她哭,她也哭。
“师父,喝点水吧,你做噩梦了。”苹儿起了身,点了盏小烛台。
房中窜起暖黄的光,姜芾泪光点点的眼眶被照的一清二楚。
“苹儿,我或许不配当你的师父。”
她看着两个人在她面前死去,她身为大夫,怎么配得上旁人的一声师父。
“怎么会呢师父?”苹儿拍抚她的背,“大夫又不是神仙,神仙也有治不好的病啊,况且师父你这些年治过那么多疑难杂症,看好过那么多病人,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个小神仙了。”
姜芾暂止啜泣。
烛火将她眼底的幽暗照亮。
她虽不是神仙,不能神通广大,起死回生,可却她能精进医术,争取救更多的人。
第二日一早,她向春晖堂请了两月长假,要去湖霞村向一位年迈的妇科圣手拜师求教。
她一走,春晖堂议论纷纷。
“她想走就走,把我们春晖堂当什么了?”
有些大夫资历不如姜芾,却不甘名声在一位弱女子之下,平日里不敢说,人一转身便七嘴八舌。
“就是,她还擅作主张不收病人的钱,也不知可有自掏腰包贴补药钱?”
“我看别是用春晖堂来赚她的好名声!”
……
一大早,郑谷本还在榻上抱着娇娘酣睡,却被下人吵醒,说是湖霞村的玉泉庙塌了,当场就砸死了三个人。
据说从前太。祖皇帝微服南巡,路遇暴雨,曾在江州玉泉庙歇过脚,还为这座庙宇提了御笔。
自此,来此庙供奉的百姓络绎不绝,后人更是称为皇庙。
塌了皇庙,还死了人,郑谷身为县令,面上不敢怠慢,不情不愿来了衙门。
到了公廨,看到那些懒骨头竟都齐齐来当差上值了,就连那些棘手的老油子也都各司其职。
问了一圈,底下的人都道是凌县尉严于律己,赏罚分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这死气沉沉的县衙又惊起微澜。
他知道此人从前便在江州当过父母官,坐的还是他这个位置。
旁的都不怕,就怕手底下那些人念着旧情,被那凌晏池笼络收买,到时他岂不成了个无人可用的光杆县令?
他冷哼一声,唤了凌晏池过来,要他去湖霞村督察玉泉庙重建。
这修皇庙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白日来回督察,为防意外,夜里还要留守附近,少则两三月,期间若是出了什么事,也由督工担全责。
谁料他唤了人过来,还未先开口,凌晏池便主动揽下这差事。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他还怕人推三阻四不乐意去,他要想方设法施压呢。
凌晏池吩咐黎平替他收拾几只包袱,这一去许要在湖霞村住上些日子了。
湖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