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那烂胯的丈夫害的,他丈夫天天逛窑子,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将花柳病带给了他媳妇,这老不死的倒是还活得好好地,死人怎么不死他啊!可怜了素雅啊……”
“素雅得了病怎么也不去看啊,好好一个人,生生这般熬没了。”
姜芾立在原处,如雷灌顶。
尖锐的丧锣声似要将她耳膜都刺出两个洞来。
第39章自责姜芾,你别哭
她进去上了一炷香。
那具冰冷的棺椁就停在正房中。
她鼻头像被针刺了一般,温热的泪水模糊视线。
不久前,那个恬静内敛的女子还在这里接待她,给她斟茶水喝。如今,就只能躺在那里,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
那句没说出来的病情,终是夺走了她的性命。
上完香,她跌跌撞撞出了院门,像只游魂一般出了村。
为什么呢,何素雅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她的一辈子就这么苦呢。
一股强大的自责感充盈心田。
她要是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若她能靠直接把脉就了解女子隐疾,不用何素雅说出病症,她就能救她的命的。
她边快步走着,边以衣袖拭泪,擦得眼眶通红,衣料湿濡。
群雁高飞,乱鸦盘旋枯藤。
湛蓝的天幕渐渐阴沉,太阳落山了……
凌晏池来到人头躜动的茶山,那些人见官差来了,才老老实实放下手中的锄头铁锹。
原来这茶山本是当地大户张家的,张家把女儿嫁去程家,送了这座茶山当陪嫁。
可张娘子发现丈夫程东居然在外头养外室
,还搞出了一对私生子女,娶了她的第二日,就把那外室与两个孩子接了回来。
她被人耻笑,面上无光,骂程家骗婚,一凳子把丈夫砸得头破血流,并提出和离,说要将所有陪嫁,包括茶山的地契拿回去。
程家生意不济,本就是看中了张家丰厚的嫁妆才唆使自家的花心儿子娶那张家五娘,如今嫁妆到手,又怎么肯轻易和离,于是两家便闹了起来。
程东不蒸馒头争口气,顶着破了的头,带着一伙家丁去了茶山。说和离别想,只能休妻,且他还要挖了张家的茶树,让他们家明年收不了茶叶。
张五娘的四个哥哥气得七窍生烟,将程东摁在泥坑了狠狠打了一顿。张程两家的族亲听到动静后纷纷赶来,茶山都被这帮人踩秃了。
此事本就是程家无理在先,哪有成婚第二日就把外室带回家羞辱妻子的,这明摆着就是骗婚。
凌晏池斥张家无耻,要他们同意和离,归还嫁妆,张家仆人却把钱袋塞在他腰封上,还说和余知府有些交情,赤裸裸行贿威胁。
他发了怒,眼睁睁看着张家四兄弟打程东也没派人制止,默认让他们继续打,他就在一旁看戏。
最后是程家实在不忍心看儿子挨打,才咬碎了牙答应和离,和离书签完,凌晏池当场就盖了印,容不得他们反悔。
处理完张程两家的事,夕阳西下,跟着他来的两名差役说天晚了下山的路不好走,催促他趁早下山。
他以为姜芾会等他一同下山,于是去了她看诊的那户农家寻她,可那老人的儿子说姜大夫替他爹看完病就走了。
他也不知怎的,心底油然失落,迎着微凉晚风独自下了山。
来到春晖堂门前,他站在一处檐角后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进去。
他懊悔昨日说了气话,说往后都去归德堂看病。可他走着走着,还是情不自禁走来了春晖堂。
春晖堂内,苹儿正在抄医书上的方子,师父走之前要她吃透那几页,她不敢怠慢。
身后,一道黑影缓缓接近。
“可有大夫,我来看病?”
苹儿一边合上医书,一边回了句:“您坐下喝杯茶等一等吧,徐大夫在诊室针灸,马上就出来了。”
无人在身旁坐镇,她还是不敢随意替人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