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牧贵浑身骤缩,牵着狗跑开了。
他发誓,他要去跟姐夫告状,好好治治此人。
人走后,姜芾扔了那只竹竿,平息神色,“多谢你了。”
无论如何,她今日是该谢他出现得及时。
“无妨。”
凌晏池透过斗笠那层疏离的竹篾,看清了她的脸。她的脸庞莹润光洁,被晒得红扑扑的,两颊似晕着一团绯霞。
“可有被狗伤到?”
低醇的话音洒在姜芾耳畔,她摇摇头,又问了一句:“你怎会来清水湾?”
二人不知不觉便并排而走,山中鸟唱蛙鸣,留下道道深浅的履痕。
“有几户人家因争地打起来了,我来看看。”他答。
这句话过后,两人很长一段路都静默无言。
走到一处溪流旁,姜芾俯下身接水,凌晏池也与她一同。
二人屈身蹲在溪头,潺潺水声衬得男子声线清润:“那乔牧贵,从前也来找过你麻烦吗?”
他听那厮的语气,猜测她从前便受过他的骚扰。
姜芾还不知他可有认出她来,试探他:“这是第一次。”
凌晏池微微颔首。
正逢午时,山路僻静无人,方才若不是他赶来,她一个弱女子,后果不堪设想。
“你一个女子太危险了,下回来看诊可以带一两个人同行。”说到同行,除了苹儿,他想到了她身旁总会跟着的周玉霖,毕竟上回去范阳此人都与她形影不离,可今日却不见他。
他想到她与周玉霖互相爱慕,可今日来清水湾,怎么不见人跟着?
难道是闹矛盾了?
他凑过去,带着私心问她:“你那个徒弟,周家少爷,今日怎么没跟你来?”
姜芾听他这样答话,便知他还是没有认出她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也暗了暗,再次为她从前的愚蠢感到不值。
“人家为何要整日跟着我,他没有他的事吗?”
她觉得他问得有点多了,明明他从前惜字如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凌晏池掬水的动作滞了滞,不知从何时起,她递上一句话,总能堵的他哑口无言,他总要搜肠刮肚地拼凑语句来回她。
“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可以吗?”他察觉她还在略微怄气,他昨日太过鲁莽,他想跟她道歉,就是不知她愿不愿意听。
“那还是别说了。”姜芾伸手一指那座房屋,“我到了,要去看病了,不好耽误时间。”
他一开口,就是扯一些陈年旧事。
她不想听。
凌晏池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方才谢他时的语气分明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一句话都不肯听他说呢。
替那农户看完诊,姜芾又去了趟何素雅家。
她今日带了些药来,何素雅难以启齿的腹痛无非就是女子婚后的各类隐疾,她配的这类药能缓解一二女子这方面的疼痛。
若她还不肯说,便让她先服些药,总能不那般难受。
她再慢慢开导她,病总能治好的。
何素雅家今日总算不是大门紧闭,她靠近篱笆,见屋里来了许多人。
院子里外挂满了丧幡,房里停着一抬漆黑棺椁,哭诉声、丧锣声连成一片。
她见何素雅的丈夫在上香待客,却没见到何素雅,正想进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却听见路过的村妇的议论声:
“素雅真是命苦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