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准还是那位凌大人薄待了师父呢。
到了那户人家里,那老农果然病得起不来身。
姜芾只听他儿子道人在菜园子里摔了一跤,当时分明还能下地,可过了几日突然腿脚酸软胀气,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诊,老人是当时扭伤了关节,因诊治不及时,生生拖成了关节炎。
“往后我每日都会来给你爹施针,连来半月,直到肿胀消除,便无大碍了。”完成了今日的针灸,姜芾收起针灸包。
那户人家的儿子连连道谢,“那便劳烦姜大夫日日都要跑一趟了,这些诊费还请收下。”
他怕麻烦人家,额外又给了些充作路费。
姜芾望着他家摇曳漏风的木窗子,黄泥糊的墙壁,看出这户人家家境贫寒,日子过得艰辛。
她只拿了一半费用,“我多跑一趟也不碍事的,还能在这附近转转,看看可有其他村民需要看诊。可药费我是要收给医馆的,明日我会顺带拿药过来,剩下的钱便给你爹买些滋补特产吧。”
老人的儿子连连道谢,强要留三人吃饭,被姜芾谢绝。
她刚走出这户人家,见村口的槐树旁站着一位低眉顺眼的女子,似是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姜大夫,请留步。”
姜芾茫然转身,“娘子可是唤我?”
那女子点点头,局促抿了抿唇,脆生生挤出一句:“姜大夫,我、我身上有些不适,此处多有不便,不知可否去我家中……”
姜芾这一听便知她是何处不适了,跟她去了她家。
她的家是一处不算大的院落,进了篱笆,迎面是一栋瓦房,比寻常庄户人家的房子要大一些,家底看样子还是殷实的。
“何素雅,你男人可在家?他还从我男人那借了三百钱呢。”
一位丰腴妇人隔着篱笆喊。
何素雅因身旁跟着外人,将头垂得更低了,“嫂子,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叫他早日还于你家。”
“呦,你都带了些什么人来啊?”那住在隔壁的妇人还不曾离去,放眼打量着姜芾等人。
何素雅不愿再与她多言。
直接将姜芾三人请进了屋。
外头的妇人被下了脸子,呸了一声:“装什么清高样?怪不得你男人不喜欢你这样的,要去外头找姐儿呢。”
姜芾听了满耳的恶意,神思一怔,盯着何素雅单薄的背影入了神。
“来,天气热,三位喝盏茶吧。”何素雅似乎像没听到般若无其事,沏了三杯茶,一一端给三人。
姜芾微抿一口,便放下茶盏,看了苹儿一眼。
苹儿心领神会,揪着还在咕嘟灌茶水的周玉霖,“我们出去。”
“啊?”周玉霖眨了眨眼,“苹儿,外头热,屋里凉快。”
“哎呀出去!”她二话不说拉着人走了。
二人走后,姜芾问何素雅:“你有何处不适,眼下可以告诉我了。”
何素雅绞着手指,“我有些、有些腹痛。”
姜芾精通女子妇科,从前来找她看病的女子也是这般遮遮掩掩,三缄其口。她们都不愿说,不敢说,就这般忍着病痛的折磨,越拖越严重。
她有了经验,便知这位何娘子一定不止腹痛。
“何娘子,我看妇科最多了,屋里只有你我,哪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说出来才能对症下药啊。”
这种隐疾只靠看相与把脉看不真切,需要患者配合诊治,说出具体病情。
何素雅低头沉默,手指都绞红了,关于身下隐疾,她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她听闻春晖堂的姜大夫来了,想了许久才鼓足勇气请她来家中,人来了以后,她还是不知该如何说。
她怕此事传出去,她要被人说不检点,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会有人骂她的。
她思虑半晌,仍是嗫喏道:“姜大夫,我只是腹痛,烦请替我开张治腹痛的方子。”
她觉得,喝了药兴许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