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周围与大房关系好的人家,都渐渐与他们疏远了,在村子里他们还真跟隐形了一样。
也就乔磊和乔小梅兄妹二人,瞧着还是个好的。
小孩他小爹拍着大腿,“我说忘了什么,昨日周氏回娘家了,估摸着这会儿还没回来呢。”乔磊和乔老大整日在地里忙活,乔小梅该是去山里捡柴火去了。
这可怎么办?
乔兴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不……”
“阿叔,我来吧。”乔岳走了过来,他个子高,一走过来就给矮小的村人形成了压迫感。
小孩他小爹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往前走了两步,眼前亮起来说,“对对,岳小子,你回来得正好,你一个行不行?”
乔岳看着瘦骨嶙峋的乔兴盛,点头说没问题。
对于乔兴盛真的被抓去当矿工,挖了半年矿这事,乔岳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他想过会不会有朝一日他会不会成了大官回来,也想过某一天他灰溜溜地回到村子里,届时他绝对会当着他的面嘲讽他。
你乔兴盛不过尔尔。
然而,当乔兴盛一身伤痕出现,整个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乔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乔岳将身后的背篓递给方初月,“初月你先拿回去,我等会儿就回去。”
方初月抱着背篓,乖巧点头,“好。”
乔兴盛想要拒绝:“我……”
乔岳当做没听到他的话,直接抓过乔兴盛的胳膊,将人架了起来。田柱子见状赶紧跑过来架着另一边,俩人抬着乔兴盛就往村里头走去。
身后的妇人夫郎视线流连不去,要不是快到了做饭的时候,高低也得跟过去凑热闹。
三人速度很慢。
乔兴盛偏过头,以前那个懒懒散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睡大觉的弟弟,不知何时竟已长成如今这般样子。
看到乔岳后,乔兴盛早反复咀嚼过的痛苦、悔恨又再度侵袭在心头。
去岁他与徐晓惠搭上林如婉的马车一块进城里,路上林如婉朝他搭了几句话,临走时还留下地址,说若是他们夫妻二人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寻她。
徐家在地动中房屋倒塌得有些厉害,修补需要时间,故而才一直腾不出手来去联系闺女,如今见闺女和女婿前来,师娘高兴得很,原是很高兴,还让他们多住些日子。
然而寄人篱下多有不便,尤其是两个舅子对他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他端起茶杯来都觉得他多喝一口水。
乔兴盛便想着和徐晓惠出去住,但徐晓惠不乐意,她娘更是不乐意,徐晓惠还让他多担待些。
乔兴盛忍了又忍。
又有一日,乔兴盛又被刁难,这回连徐晓惠都不站在他这边,他们本就成婚没多久,关系着实算不得亲近,乔兴盛郁闷地走了出去。
他在街上逛起来,想要找一份账房的工作,这样他不用再受徐家的气,也不用灰溜溜地回村里,被人耻笑。
只不过大部分店铺都已关门大吉,还开门的店铺一听他来问工,还未进门就挥手赶他出去。
他就是在这时候遇到了林如婉和他爹。
林如婉见了他,朝林父介绍道,“爹,这是我之前与你说的,乔秀才乔相公。”
“乔相公,这是我爹。”林如婉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乔兴盛有些尴尬地朝林府作揖,并准备告辞,林父拦着他说,“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家中刚揪出了俩硕鼠,不知乔相公是否愿意……”
乔兴盛就这么当了林家的账房当了两个月,期间他与徐晓惠的关系也因为他非要搬出去而破裂了。
林如婉知理贤惠,虽然脸上有块不大的胎记,但乔兴盛不嫌弃。
只不过还没等他和徐晓惠直抒胸臆,林父林母便先一步出事,林如婉也与林昊空大吵了一家。
而后他就被人打晕,醒来时已经在矿山里头了。
在矿山待了约莫半个月,他才摸清楚,竟然就是林家在私自挖取矿石。
乔兴盛如坠冰窖。
若是他没有跟着徐晓惠离开,若是当初他没有答应去林家当什么账房,若是那天夜里再警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