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沈妗妗瞬间煞白的脸,缓缓摇头。
“太晚了。你已经无数次选择了与我背道而驰的路,那条路上,有你想要的权势、地位、荣耀,可没有我。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
沈皇后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终于明白,那个曾经天真烂漫、会甜甜叫她“表姐”的小女孩,早已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死去。
沈铎眼见情势不对,心中警铃大作,厉声道:“摄政王,妖女,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今夜,你们插翅难飞,动手!拿下他们!”
他身后的亲兵闻言,立刻挺起刀枪,就要上前。
谢徵玄平波不惊,甚至没有传唤任何人前来护驾,只是淡漠地掀眸,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确定——要刀剑相向?”
禁军们面面相觑,却咬牙挺进。
他们别无选择,这场事关生死的抉择早在他们成为皇后与沈铎私兵的时刻,就被选定。
“好。”谢徵玄眼神凛冽。
就在这时——
一名浑身浴血的禁军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无视了满屋的刀兵,扑倒在地,嘶声喊道:“不好了!江颀风率三万边军精锐,已攻破西直门,大军……大军已经入城,正朝皇宫杀来!”
“什么?!”
沈铎如遭五雷轰顶,猛地转身,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兵。
“不可能!城门守军呢?禁军呢?”
“守军……降了,不费一兵一卒,大开城门,让他们进来了!禁军指挥使……被……江颀风阵前斩杀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宫墙之外,骤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映得通红。
兵戈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士兵冲锋的呐喊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由远及近,瞬间淹没了整个皇宫。
沈铎带来的那些亲兵,顿时面如土色,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发抖。他们惊恐地看着彼此,又看向宫门外那冲天的火光和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斗志瞬间瓦解。
沈铎身体晃了晃,如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环顾四周,对上谢徵玄平静无波的脸,宫门外那势不可挡的火光映得他深沉阴郁,恐怖骇人。
几息后,沈铎颓然地抽出佩剑,却不是指向谢徵玄,而是“哐当”一声,无力地扔在了地上。
“败了……彻底败了……”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
沈皇后则彻底瘫软在地,华丽的凤袍沾满了灰尘,她失神地望着宫门的方向,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铁蹄声,终于明白,她和她父亲,以及她儿子的帝王梦,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了。
……
是年夏,缠绵病榻、形同痴傻的皇帝谢明稷,在谢徵玄的主持下,由宗室元老见证,“自愿”退位,传位于已故骠骑将军江河之子,在平乱中立下赫赫战功、深得军心民心的江颀风。
新帝登基,改元“昭正”,追尊生父江河为“武烈皇帝”,生母沈素为“孝慈皇太后”,重修皇陵,极尽哀荣。
以中书令容愈、户部尚书沈铎为首的一干佞臣被清算,而以夏居安、容羡为首的文官清流迅速崛起,重振朝纲。
原皇后沈妗妗自请与废太子离开皇宫,随痴傻的“先帝”谢明稷看守皇陵,再不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