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
御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皇后沈氏一身华服,却难掩脸上的焦躁与狠厉,她的父亲沈铎紧随其后,一身铠甲,眼神锐利。
他们身后,是十名大内禁卫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涌了进来,瞬间将御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摄政王。”沈皇后微微颤抖,目光紧紧盯着谢徵玄,似乎全未瞧见一旁的江月见。
“你挟持天子,独揽朝纲,迫害忠良,意图不轨。本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清君侧!”
沈铎也上前一步,沉声道:“摄政王,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速速交出传国玉玺,随我去宗正寺听候发落。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谢徵玄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
烛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淡漠,眼神深邃,没有一丝意外或惊慌。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只是目光平静地落在二人脸上。
“清君侧?”
他抬起嘴角,问:“皇后,沈尚书,本王原是先帝亲封的‘皇帝’,而你们深夜带兵闯入御书房,刀兵相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清君侧’?”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江月见也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到他身侧。她的眼神清冷,看着自己曾经的表姐和表舅,眸中只剩下疏离和漠然。
谢徵玄修长的手指淡淡扫过象征皇权的御座,语气平淡道:“本王对这把椅子,从未有过半分兴趣。”
皇后和沈铎紧蹙着眉,咬牙反问。
“陛下如今形同驾崩,摄政王既然对皇位无意,为何还要霸着这宝座不放?何不拥立太子登基?”
谢徵玄的指尖轻轻敲了敲龙椅的扶手,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
“本王不想要的,就一定要施舍给你们吗?”
他朝身侧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江月见微凉的掌心,然后才重新看向沈氏父女,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阿初这些年所受的苦,所蒙的冤屈,所经历的生死磨难……这里面,有你们沈家的一份‘功劳’。”
“皇后,本王要问,阿初身份暴露后,面对皇帝,你可曾暗中推波助澜,放任甚至默许他对她的伤害?”
他又看向沈铎:“沈尚书,当年骠骑将军被构陷时,你可曾为了自保,为了你沈家的前程,袖手旁观,落井下石?”
沈铎脸色微变,沈皇后更是身体一颤,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江月见的目光——自入了这宫殿,她没有一刻敢将目光与她相对。
“听着,本王不会让你们好过。不是为这皇位,只为她流过的血和泪。”
“她心软,本来不欲过多迁怒于你们。本王于是便说,先留你们几日性命,且看你们如何抉择。”
“可是,你们还是辜负了她。”
江月见感受到谢徵玄掌心传来的力量,眼眶温热,她抬起头,迎向沈皇后复杂而慌乱的眼神。
沈妗妗嘴唇哆嗦着,望着前面曾经可以同塌而眠的表妹,迟来的悔意和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月见……”她声音发颤,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亲情。
“表妹……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过去是表姐糊涂,表姐错了,你原谅表姐好不好?平反的旨意很快就会昭告天下,没有人会再冤枉将军府了,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你还记得么,小时候你爱哭,表姐总会给你买糖吃……”
“皇后。”江月见轻轻打断了她,声音轻轻的,却无端锐利,割断了沈妗妗最后的希冀。
“皇后娘娘,这声‘表妹’,我担不起,也不想再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