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稷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凶狠,那层阴鸷的表象彻底撕裂。
“江月见!”他几乎是低吼着,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以为朕不敢?”
江月见迎着他杀人般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反而扯出一个近乎于解脱的笑容,继续火上浇油:“你敢么?杀了我,你会激怒摄政王,他会从此与你反目,你敢么?”
谢明稷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空气抽离。
江月见的脸迅速涨红,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她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瞪着眼前那张扭曲的面孔。
死亡的阴影渐渐笼罩,她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终于要结束了。
她要用她的死,换阿兄和谢徵玄再不受这皇帝钳制。
然而,就在她视线涣散,几欲晕厥时,扼在颈间的力道却骤然消失了。
大量的空气猛地涌入,江月见剧烈地呛咳起来,她大口喘息着,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谢明稷。
他的手还僵在半空,微微颤抖。他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粗重地喘着气,额角有青筋浮现。
他看着狼狈呛咳的江月见,脸上的暴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洞穿一切的平静,甚至在他的唇角,还缓缓划过一抹讥诮。
“你以为……朕看不透你那点心思?”
她咳得撕心裂肺,说不出话,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瞪着他。
谢明稷放下手,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你想死?想在谢徵玄和江颀风自投罗网之前,用自己的死,令他们毫无后顾之忧,肆意地向朕复仇?”
他看着江月见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知道他说中了。
“你怕了?怕朕用你去要挟他们?”
谢明稷踱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因挣扎而散乱的鬓发,声音压得极低,道:“朕不傻,比起你的尸体,活着的你,对朕更有用。你不就是想激朕杀你吗?”
他直起身,眼神幽暗。
“朕偏不让你如愿。你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禁卫统领冲到厅门口,高声禀报:“陛下!摄政王已到城下!”
谢明稷猛地转身,脸上最后一丝波澜也彻底敛去。
“他可来得真快啊。一个人来的?江颀风呢?”
“只他一人,并未见到罪臣江颀风。”
“也好。”他没有回头,冰冷地命令道,“把她带上城墙。”
禁卫立刻架起了江月见。
谢明稷不再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出花厅,明黄的袍角在昏沉的暮色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光。
沉重的城门在谢徵玄抵达前早已紧闭,城墙上禁卫林立,密密麻麻站满了盔甲鲜明的禁军士兵,弓弩上弦,严阵以待。
谢徵玄带着定山、溯风,风尘仆仆地赶到城下。
他勒住战马,抬头望向城楼。
当他的目光触及城楼中央那抹烟紫色身影时,心脏骤然一滞,旋即又猛烈跳动起来。
她被两名魁梧禁军死死按住肩膀,伏在墙头,脸色苍白。
“阿初!”谢徵玄失声低呼。
江月见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中瞬间涌上热泪,但随即被她强行压下。她微微摇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别管我”。
“开门。”他咬紧了牙关,挥刀指向紧闭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