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卡拉斯嘶声咆哮,一脚踹开挡路的尸体,长剑指向那用生命换来的豁口!
圆阵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血誓团因首领阵亡而出现的混乱缺口处,硬生生挤撞了出去!
“走!”卡拉斯一把抓住霍拉斯坐骑的缰绳,几乎是拖拽着他,在最后几名河谷老兵的拼死掩护下,冲出了“断指峡”那如同地狱之口的狭窄通道!
当他们终于踏上相对开阔、布满枯草的荒原,身后峡谷里绝望的厮杀声、新兵临死的哀嚎、血誓团愤怒的咆哮和复仇的怪叫,如同来自深渊的噪音,汹涌而来,又随着距离渐渐模糊成一片令人心悸的背景。
卡拉斯勒住同样带伤、喘息剧烈的战马,剧烈地喘息着。他身上的板甲布满了刀砍斧凿的深痕和箭矢擦过的白印,披风被撕烂,左臂上锁甲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里面的伤口渗出,染红了铁手套。他带来的二十名老兵,此刻只剩下八人,个个带伤,铠甲破损凹陷,神情疲惫而肃杀,眼中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怒火。至于那八十名洛伊拿新兵…没有一个人影跟出来。
霍拉斯趴在马背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呕吐物混合着血污弄脏了他昂贵的紫袍。他失神地望着峡谷的方向,那里浓烟混合着尘土升腾而起,如同巨大的、不祥的墓碑。
一个老兵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队长…我们……”
卡拉斯猛地抬手制止了他。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和荒草气息的空气,冰冷的目光扫过幸存者,最后落在失魂落魄的霍拉斯身上,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决断:
“回城。立刻。关紧城门。”
总督府书房。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跳跃的火光在霍拉斯惨白失神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却无法驱散他骨髓里的寒意。他瘫在椅子里,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劣质药膏味(卡拉斯在隔壁包扎)和他身上散发的汗臭、血腥与呕吐物混合的酸馊气味。
卡拉斯走了进来,左臂缠着被血浸透的粗麻布绷带,脸色铁青,眼神比石心城的灰岩还要冷硬。他没有看霍拉斯,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粗暴地蘸饱了浓黑的墨水。
“请写。”他命令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霍拉斯一个激灵,茫然地抬起头:“写…写什么?”
“求救信!”卡拉斯猛地将笔拍在昂贵的羊皮纸上,墨汁溅开一片污迹,“给那些大人们!用你总督的名义!现在!立刻!”
霍拉斯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支沉重的笔,感觉它重逾千斤。“怎么写?我们…我们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
“怎么写?”卡拉斯俯下身,铁手套撑在桌面上,冰冷的金属几乎贴上霍拉斯的脸颊,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如同淬火的铁钉:
“告诉他们:血誓团已成燎原之火!凶残狡诈,聚众逾千,盘踞险山恶水!格拉哈姆与巴隆名为剿匪,实则畏敌避战,坐观其大,其心可诛!石心城兵力空虚,”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一种混杂着屈辱和最后希望的语气补充道,若…若雷克斯大人的巨龙…可以来这里威慑…那或许可以吓住这些叛徒,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听到“巨龙”二字,霍拉斯的手猛地一抖,一滴浓墨滴在纸上,迅速晕开,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绝望的黑洞。与此还有露台上儿子那双好奇的眼睛。
“写!”卡拉斯厉声催促,声音带着急迫的嘶哑。
霍拉斯颤抖着,开始在那昂贵的羊皮纸上书写。字迹歪斜扭曲,如同他此刻崩溃的心神。他不敢写具体的伤亡数字,不敢写新兵是如何崩溃全灭的,更不敢写自己几乎被吓破胆的丑态。他只是按照卡拉斯的指示,用最危急言辞,描绘着石心城即将陷落的恐怖图景,并将失败归咎于敌人的强大狡猾、格拉哈姆的蓄意纵容和己方兵力的绝对不足。
写到最后请求巨龙支援时,他的笔迹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卡拉斯看着他写完,拿起总督的印章,在融化的深紫色火漆上重重按下。他拿起信卷,动作因为伤口而有些迟滞,但依旧迅捷。
“来人!”他对着门外吼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名卫兵应声而入,铠甲上还带着战斗后的擦痕。
“用最快的渡鸦!立刻发往河谷那边!记住,双份密信,确保万无一失!”卡拉斯将信卷塞进卫兵手里,眼神凌厉如刀,“告诉看信鸦的,这是关乎我们存亡的最高急报!延误片刻,提头来见!”
卫兵肃然领命,紧紧攥着那封浸透着失败和恐惧的信卷,快步跑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卡拉斯粗重的喘息和霍拉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卡拉斯走到窗边,望着石心城灰暗的天空和远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山峦轮廓。断指峡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损失了十二名宝贵的老兵…这个代价,沉重得让他心头发堵。
他握紧了未受伤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绷带下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权游之龙王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