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岭开口:“天热,房间门就开着吧,凉快点儿好睡。”又说,“踏实睡吧,我在呢。”
可她哪还睡得着,心里是踏实的,也是兴奋的,像纪录片里高速回放的种子破土一样,一茬一茬接二连三地往上蹿,外表是柔弱的,力量却是无穷的。
睡不着她就在竹塌上翻身。那是张陈年老床了,一动就咯吱一响,连翻几个身就连着几声咯吱响。
屋内只剩一盏简易台灯亮着,并不强的光芒恰好把屋内的陈列往墙上照出模糊轮廓。
夜是黑的,她翻身的动静挺怪的……她不敢翻了,找准一个姿势不动。
过了一会儿,乔岭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响起:“睡不着?”
“唔……”她还真奇迹般地有了困意。
乔岭仰面朝天半躺在叶适东找来的躺椅上。他头顶是根木头房梁,呼吸间是草木和着泥土的潮味儿。
他冲完澡已经很久了,四周很凉快,叶适东怕夜风吹着他还给他找来一床薄被。他半盖着那床薄被,隔壁的隔壁几人打牌也刻意控制住了动静。
耳朵乍一听,他还能听见院儿里昆虫间歇的低鸣。很舒服的温度,很放松的环境,可他却毫无睡意。
赵予维后半夜醒来的时候房间是黑的,因为那盏用电池的台灯耗尽了电量。
她摸黑下床,完全忘记门口睡着个人,以致于脚下被绊扑倒时撞得下巴生疼。
“怎么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乔岭瞬间转醒,被她撞得也胸口生疼。
他的声音在暗夜里低低的,带着点儿沙哑。
赵予维抬手摸了摸,在他的脸上轻轻探了探:“没事儿吧?”
“没事儿。”乔岭坐起来。
两双眼睛在极模糊的光线里极近距离地对视着。
赵予维看着他的眼睛,感受他的呼吸,她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如擂鼓。
“我想上厕所。”她红着耳根子小声道,“忘了你还在这儿。”
“走吧。”乔岭掀开被子下了椅子,送她去了户外厕所。
那会儿的月亮已经不圆了,弯钩一样挂在天上。
赵予维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他站在围墙的另一侧,他大概脖子不舒服,正左右晃动着脖子舒缓筋骨。
她想起晚上刚发现被蛇咬的那会儿,他领她去水龙头下清洗伤口。
她单脚站立在水池前,重心全部靠在他怀里。他给她伤口抹上肥皂来回地冲洗,眼里毫不避讳,好像只有清洗伤口杜绝感染的决心。
赵予维已经没办法去设想要是换一个人他会怎么做,至少从当下到现在他只对她这么好。
她抬脚往外走。
乔岭听见动静扭头看她一眼,又扭回去:“你看那儿。”
赵予维已经应激了,第一反应就是躲。
乔岭“诶”了一声:“别怕,我能吓你么?”他还指着那地方,“快看,等下跑了。”
赵予维警惕地看过去,院坝中央站着一只松鼠。
她笑起来:“这儿还有这呢。”
“嗯,生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