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原本阴沉沉的天突然开始刮起了狂风,不一会暴雨便倾盆而下。
宋重云躺在榻上,胃里还是有些翻滚,他其实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一开始他觉得是因为这次的行程过于仓促,路途颠簸,晕车所致的脾胃不适,可是如今他已经歇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晕车的症状早就该消失了才对,可他却觉得仿佛更严重了,不仅胃里翻滚的厉害,他的脑袋里也总有个想法时不时就冒出来——
想吃那坛子盐渍青梅。
那青梅的味道仿佛一直在他的口中,无时不刻的折磨着他,勾引着他,让他难受,甚至有些抓狂。
“英月,将那青梅拿走!”
宋重云恨恨的望了眼那小坛子,委屈的转过身,将自己缩成一个团,他感觉十分不好,从现代而来的他,从小便对某些东西极为敏感,又看过那么多关于禁毒的宣传片,他的眼前已经开始不自觉将自己的这种行为和“毒”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这盐渍青梅中真的放了某些东西?会让人上瘾的东西?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受?
尤其是在这样的暴雨夜中,将他的感官无限放大了,他双手狠狠掐紧自己胳膊上的嫩肉里,企图让身体上的疼痛掩盖内心的渴望。
“冯宝儿还没来吗?”
他的声音发软,还夹杂着哭腔,听得英月身子一凛,她赶紧道:“殿下是不舒服了吗?”
“去把冯宝儿叫过来!立刻!马上!”
“是!”
英月闻声一刻也不敢怠慢,顾不得外面大雨倾盆,她急着冲进了雨中……
宋重云觉得现在过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他已经不止是胃里难受,更是因为想吃那盐渍青梅,而全身都难受,他在榻上左右翻滚,眼泪和冷汗混成一片。
终于,在他某一次翻身之后,刚好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个白色小坛子。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冲到了坛子旁边,手忙脚乱的打开盖子……
“殿下!”
就在他伸手要去抓那梅子的时候,突然英月回来了,看见他赤着足红着眼睛,头发散落的不像个样子,赶紧大声喝止。
她记得萧将军临出门时吩咐的那句话,若是今天宋重云吃了这梅子,大约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英月赶紧跑过去,将盖子盖在上面,紧紧抱住那个小坛子,她浑身淋湿,样子也是狼狈不堪的,脸色苍白的冲着宋重云使劲摇头,“不行!”
宋重云眼看着自己的渴望落空,身子一松,差点跌在地上。
紧跟其后的冯宝儿马上冲了过去,扶住了他的身体,“哎呦!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声之后,守在外面的英来也冲了进来,英月赶紧把小坛子送到英来怀里,自己去扶宋重云到床榻上。
“冯大夫,您快给殿下看看!”
英月急得大哭起来,她拿帕子给宋重云擦脸上的汗,“殿下这几天胃口不好,总是反胃,他自己说是什么晕车,将军不放心,一定要您给他看看。”
“英月姑娘你别着急,先把殿下的衣袖卷起,让我诊诊脉。”
冯宝儿眉心紧蹙,他虽说不上是神医,但是只是观患者的面色,便也能知道个大致,可如今宋重云这面上颜色可真不算是好,苍白中透着一股殷红,尤其是在面颊上,仿佛女子上的妆一般,又妖又艳,绝对不正常。
他又看了看宋重云的手,手指白皙,唯有指尖透着妖冶的红。
这是中毒的迹象!
冯宝儿心中暗道不好,擦了额间的汗赶紧去探对方的脉象,脉紧而滑、时而动速过快时而动速过慢——
这不仅是中毒,还是对某种毒药上瘾的症状。
他又联想到刚才宋重云的行为,忽然猛地转身,去看英来怀里抱得那坛子,一言不发冲了过去,垂头闻了闻其中。
奇了?!
这味道不过是普通的盐渍梅子,并非有什么毒药啊!
他眉心紧紧皱着,又伸手探进坛子中,拿了一颗梅子出来,放在鼻下先是闻了闻,并无异味,又放在唇边轻轻舔舐一口。
亦无任何奇怪的味道。
“冯大夫,这梅子有问题吗?”
冯宝儿并没有回答英月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她道:“我刚才进来时,看见你不让殿下食用这梅子,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