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角细长而浅,此刻那双狐狸般的眸子努力睁大,心有忿忿地瞪了楚岚一眼。
楚岚识趣地转开脸:“我只是想问,需不需要帮忙吹头发。”
他顿了顿,又补充:
“看起来有点湿和乱。”
“行吧,谢谢。”
刚刚拉起被子躲在里面的冷娇少女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银发,答应了他。
斯维塔兰娜裹着浴巾坐在了简陋的梳妆镜前,楚岚用右手拿起吹风机,左胳膊习惯性地动了动,然后笑了一声。
斯维塔兰娜在镜中看到他的样子,幸好楚岚接着用压缩空气的异能托起了少女披散的纤长银丝。
为了兼顾全身两处要害,少女的浴巾在背后投入的少之又少。
如玉如脂的裸背露出了一半的肩胛骨,沐浴后残留的水珠在她被骨节撑起的雪白皮肤上滚动摇落。
飘逸的长发在空中四散悬浮,温凉的风吹拂过斯维塔兰娜遗传自萨哈罗夫家族的秘银色发丝。
楚岚突然觉得他很适合这一项工作。
斯维塔兰娜闭上眼睛,让楚岚用风轻轻捋过她粉颊侧的湿发。
“你能用这样的异能,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用吹风机?”
“如果我对这个异能的操控有那么精细,也许我们就不会如此狼狈地在这里了。”
斯维塔兰娜没有继续回话了,楚岚一边悉心地为她吹头发,一边出声问:
“你和他之前认识?”
少女知道他是在说尤苏波夫家的阿列克谢。
“是的,为什么问这个?”
“他明显对你的能力有不错的了解,而且不得不搏杀他之后,看得出来你心情很复杂。”
楚岚这么讲,手中吹风机的声音弱了一个度。
少女睁开眼睛看向镜中的人:“你说得对。在基辅,我救过他一次,还使用了那个鲜为人知的咒术。所以今天,阿列克谢能一下子认出来我。”
“蕾娜塔跟我说,他还在追求你?”
“嗯,不过不可能。”
楚岚立即能够想象出阿列克谢发现刺杀自己父亲的刺客其实是斯维塔兰娜之时,内心的难以置信和几近崩溃的愤怒。
“你需要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不想如此。”
“即便如此。”楚岚关上了吹风机,用手把少女那已除去湿气的银丝捋顺。
斯维塔兰娜把头低下,楚岚不能再从镜面中看到她的表情。
“我没有理由。我本已满手血腥,如今却还成了个叛徒。”
“一切事情都有缘由。”
她抬起手,十指插进了头发中,发丛蓬松,心绪不宁。
“我只是没有办法……”
“无能为力?还是不得已?”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不得已。我是那么的恨,你知道吗?又是那么爱它,这片土地。”
“……你父亲是被……”
“内务部。他没有牺牲在秘密战争,没有牺牲在车臣和南斯拉夫,但死在了内务部的迫害下,甚至无人知晓。”
“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吗?”
“因为他的质疑与反对。没有牵连我们,也只因为两大家族世代的贡献使他们也感到压力。”
放轻呼吸的沉默中,楚岚听到斯维塔兰娜轻轻的哭泣声。少女的身子在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