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女伴立刻附和道:“是啊,还是上次在你家看到王太那套从内地带回来的茶具好,那才叫雅致,看着就舒心。”
“可不是嘛,可惜人家那是朋友送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贵妇惋惜地摇了摇头,显然对眼前这套“仿品”失去了兴趣。
赵淑芬心中一动。
她放下手里的碗,主动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用一口同样流利标准的粤语开口道:“夫人说得对,好的瓷器,是能与人交流的。冰冷的,只是商品;有温度的,才是器物。”
那贵妇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旁边这个气质沉静的内地女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而且粤语说得这么好。
“哦?这位小姐也懂瓷器?”贵妇来了兴趣。
“不敢说懂,只是家里几代人都跟泥土和窑火打交道,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也就有了一点自己的感受。”赵淑芬不卑不亢地回应。
“你刚才说,这瓷器火气太重,是什么意思?”贵妇显然听到了她刚才对林先生说的话。
“烧瓷如做人,火候不到,瓷器生嫩;火候过了,便失了灵气,只剩下焦躁。这套瓷器,为了追求量产的效率,烧制温度和时间都经过了简化,釉料里的那点灵性,早就被大火烧没了,自然只剩下冰冷和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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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芬一番话,说得深入浅出,却又直指核心。
贵妇的表情愈发欣赏,两人竟从瓷器的“火气”,聊到了茶汤的“温度”,从汝窑的开片,聊到了青花的留白,相谈甚欢。那位女伴早已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微笑聆听。
临别时,赵淑芬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一张设计简洁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今日与夫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是汇川实业的赵淑芬,若有闲暇,想请夫人品一品我们从武夷山带来的大红袍,也请您指点一下我们自家烧制的几件不成器的小玩意。”
贵妇优雅地接过名片,当她的目光落在“汇川实业”四个烫金小字上时,神情中闪过一丝了然。港岛的上流圈子就这么大,最近风头正劲的“东方雅集”,其背后的出品方,她自然有所耳闻。
“我姓黄。”她微微颔首,将名片妥帖地收进手袋,“赵小姐的好茶,我一定期待。”
黄夫人带着女伴优雅地转身离去。
林先生在一旁看得是佩服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剑拔弩张的“市场调查”,竟会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场。赵淑芬没有发怒,没有叫骂,甚至没有和专柜的销售员说一句话,却仿佛已经打出了一记最精准的重拳。
赵淑芬看着黄夫人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对林先生轻声说了一句:
“对付豺狼,要靠猎人。对付附庸风雅的,就要用真正的风雅去折服她。”
:()八零:别惹我这护犊子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