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声了。
因为飞机颠簸。
对于经过血雨腥风的内斗,才刚把陆氏控制权握在手中的陆竞珩来说,失声是场灾难。
胆小鬼的标签将把他永久地钉在耻辱柱上,供那一无是处的私生子们尽情嘲讽。
陆竞珩迅速匿名咨询在线医生,医生回复,大概是暂时应激,休息,若短时间没恢复,需到精神科检查。
陆竞珩在头等舱闭目养神,寄望飞机落地后能恢复,但直到宾利停在灵堂前,他还是说不出话。
才下车,村长就塞来个毛小子到身边,说是手替;陆竞珩素来不信风水这套,却歪打正着——手替升级到嘴替。
而嫩粉脑袋胡闹一场,阴差阳错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倒也没人质疑他不说话,只当是气的。
在失去至亲的伤痛,与突然失声的双重压力下,陆竞珩决定暂时放弃与粉毛计较灵前出丑的事,权当挡灾吧,让风水先生赢一回。
只是挡灾物实在跳脱,哇啦哇啦认错半天,又绕回要唱邓丽君的事情。
陆竞珩盯着不停鞠躬的人,嫩粉色发梢及肩,顺着白皙的后颈往两侧分开,颜色轻飘刺眼,廉价的芭比玩具般。
嫩粉脑袋实在跳脱的让人心烦,但后续还有大半天仪式,掩盖失声秘密,借这棵嫩粉脑袋转移注意力,是唯一的选择。
他决定将仪式要点写出,让对方照做。
他抬手伸向粉毛,示意递笔。
“笔。”陆竞珩嘴一张一合,空有嘴型没有声。
没声,嫩粉脑袋自然没反应,依旧低着头,自顾自地道歉得诚挚。
“假发前几天都好好的也不会掉,也没人发现。今天风太大了。”
“真对不住!我弄弄再戴好,下次绝对不掉!”
头低得太频繁,陆子君脖子发酸,可道歉半天,对方一声不吭,难道是气到失语?
他悄悄抬头,快速扫了眼对方。
帅是真的帅,装也是真的装。。
陆竞珩个高,坐在雕花太师椅上,薄唇紧抿透着俯视众生的俾睨。
又是那只手,掌心朝上伸过来。
这人是在cos菩萨吗?观音掌心朝上还端着净瓶呢,他空个手是什么意思?
端什么架子啊,可惜了这张脸哦。
陆子君没爹没妈,从小福利院吃百家饭长大,心思敏感,擅长揣摩人心思,但此刻他却不愿面对自己的判断——
陆竞珩的手势大概率是要东西,可能要收回大金镯子。
呜——不要啊!
陆子君垂眼磨叽了几秒,把那团黏糊糊的黑假发,放到陆竞珩掌心。
黑假发立刻被丢到地上,扑起一片灰。
又装。
没招了。
陆子君心在滴血,他慢吞吞地摘下腕上的大金镯子,放回陆竞珩摊开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