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下巴微抬,就在笔字落音的瞬间。
哦,要笔。
陆子君赶紧从兜里摸出笔递上,看着陆竞珩接在悼词上刷刷划掉大片,又添上几行,动作又快又狠。
不就大八岁,刚二十五,年纪轻轻霸总瘾就犯了,这么装,陆子君心里疯狂吐槽。
很快,陆竞珩改完悼词,把笔和纸塞回陆子君手里。
“悼词您不需要看着念?要脱稿?”陆子君惊到,这小的还真有两下子?!
可陆竞珩只是盯着陆子君,不答,也不动。
大哥,你说句话会死啊?陆子君疯狂腹诽。
“您直接吩咐,需要我做什么?是帆布鞋子小了,还是衣服不合身?”陆子君又上下打量了陆竞珩一圈。
穿着丧服都盖不住的英挺。再拖下去,就赶不上风水吉时了。
待会儿挨骂怎么办?金手镯会不会被要回去?
陆子君豁出去了。
“小陆董,村长让我协助您完成葬礼仪式,您现在要我做什么?能说句话吗?“陆子君加快语速。
“是要换套孝服,还是要重新写悼词?或者是悼词也要我替念?村长交代要帮你拿仪式的东西,没说我要替您念……”
陆竞珩的眼皮终于抬起,暗眸微动。
“悼词……替,替念悼词。”陆子君捕捉到那点变化,惊讶地说出后半句。
救命!怎么还得当嘴替!
起风,天幕下,墨蓝悼幡飞扬着寄托哀思。
陆子君站在黑压压的人群前,一板一眼地履行嘴替职责。
“我的爷爷老陆董,一生拼搏向上……”陆子君不急不缓地念着。
陆竞珩就站在自己身后,冷脸扫视台下,陆子君能清晰感受到背后无声的压迫,与台下观礼乡亲的嗡嗡咬耳讨论。
“这孩子是谁?怎么有金镯子?”
“说是大师算出来的,今天日子和小的八字相克,要有人替。”
“哦,不是所有仪式过手就好?怎么悼词都替了?”
“不知道啊,有钱人比较讲究呗。”
陆子君听着满场八卦,拿着稿,语气四平八稳;感谢腕上沉甸甸的金手镯赐予力量,在几万块钱的金色光芒下,再紧张的心情都能彻底抚平。
“我将继承爷爷的遗志,延续其未竟理想,对集团内外事务大力改革,以慰在天之灵。”
大力改革!果然狠啊。
陆子君庄重,诚挚地完成嘴替工作,在肃穆的哀乐声中,仰起头回看向陆竞珩,那张骨骼凌厉的脸,在沉重的音乐声中,更显凛冽。
耳边霎时风声呼啸,陆子君天灵盖一凉。
黑乎乎的假发被风卷起,精准无比,啪——地糊在陆竞珩眼上。
陆竞珩眼前一黑,再张开眼时,一名顶着刺眼嫩粉短发的少年,正瞪着玻璃球般溜圆的棕色眼珠,面面惊恐地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