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半年。
村子从最初的一片荒地,逐渐有了雏形。主道贯通南北,沿着河堤建起第一批屋舍。议事堂、武备所、集市、工坊,样样都在推进中,临时的营帐早拆了大半,街上能看见孩童奔跑,大人们也开始说些“今年要种什么”“等再过两月盖新房”的闲话。
柱间说,这是“和平的模样”。
斑没回应,只是看着那一排排新柱新瓦出了神。
这半年里,有不少忍族陆续加入了进来。犬冢、油女、秋道、山中……分布在火之国各处的小族,有的是为避战乱,有的则是看中了这座村子背后的力量。他们带着各自的术式与规矩,被安置在外围几片区域,由柱间亲自协调归属、土地与分工。
宇智波暂时还稳在原地,斑负责战斗布防,我负责东南片区的居民规划。偶尔也会接触那些新来的族长,寒暄几句,看看他们眼里的打量和疑虑。有人服从,有人观望,还有人开始打听“这村子以后谁说了算”。
是啊,谁说了算呢?
我站在高坡上,望着远方。
树已经绿了,河水也涨了些,村子就扎在这片开阔地上,从最初的几间木屋,到如今街道成行,雏形已成。河堤外是新铺的田地,山脚边传来孩童的喧闹声,甚至还有人开始贩卖些吃食。
看起来一片祥和。
是的,看起来确实是。
自从犬冢与油女进村后,山中与秋道也陆续搬了过来。族人不多,但个个小心。柱间在议事堂中设了“忍族登记簿”,说是为了统一管理,斑一开始不愿签,我替他写了。后来更多的中小忍族加入,比如猿飞、日向、风间、冢中、加田原……从火之国西部、山林、甚至边境口袋地带赶来。他们带着家人、规矩、戒心,聚在村子四周,被安排得远远的。柱间说这是“循序渐进”。扉间只看了我们一眼,说:“该设制度。”
制度。
这词他最近说得越来越多。
从“忍族登记”到“忍者任务登记制度”、再到“公共议事制度”、“战力分层体系”……最后,他在议事堂抛出了一句“火影制”。
“必须选出一位统合者,”他说,“以村民意志为基础,由全村共同投票决定。”
他语气很平静,字字清晰,却引得议事堂短暂的寂静。
而我看见,斑站在一旁,脸色冷了。他虽然没有公开反对,但我清楚,他心有芥蒂。
投票?民意?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他的眼神没变化,只是低头,手掌握紧。我没有说话,只在会后追了出去。
他站在院中老槐树下,月光落在肩头,风吹过,发梢动了动。
“我们杀了这么多人,背了这么多血债,就是为了到头来,把一切交给投票?”他没看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发冷,“那些无名小卒,也有权力指点我们?”
我问他:“你真的能接受投票选出首领?”
他不语,片刻后转头,看向院外。
“……我不想再失去了。”他说。
我盯着他的背影,“不是因为你信他们,是因为你想守住这块地。”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陪着他,在月光下站了很久。
几日后,不远传来一阵轿铃声。
我走到街口,看见有人撑伞送行,大名的使节坐在舆中,马车旁跟着几个年轻的文士。身上穿的是火之国贵族的黑金袍式,一下车就挺着腰杆环顾四周。
他说:“这村子……倒是比我们想象中热闹。”
我站在街边,眼神不动。
“你便是宇智波的……哪位?”他看向我,眼里带着微妙的探视。
我没回应,只冷冷扫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