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轻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不安稳。
我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听见帘子轻响。
斑走了进来。
他在泉奈床边坐下,把那块带血的布放在地上,伸手捏住泉奈的手腕。动作轻得几乎不带重量。
我退后半步,没有出声。
他低着头,盯着泉奈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指尖贴在他脉搏上,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只是想感受一点温度。
“如果他醒不过来了……”斑开口,声音极轻。
我没有回应。
“那我以后做的所有事,都不算数。”
我一怔。
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
“都不算数。”
我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战,不是仇,不是和平,不是胜负。
是人生。
斑不是怕输,是怕就算赢了战争却再无一人在他身后。
怕他坚持的一切,最后没有泉奈来评断一句对错。
我忽然觉得泉奈说得没错。如果他死了,斑真的会疯的。可他疯得不是歇斯底里,是那种无声的、彻底的孤绝……
从此以后,任何事都不需要被谁理解,也不配被谁记住。
他会一个人,走到底。
泉奈没有醒。
第一日过去,忍医换了三轮,药也换了三种,斑没有离开帐篷半步。
第二日他烧了,额头烫得吓人,呼吸越来越浅。忍医说是感染,失血后发热是常态,只能靠自身撑过。
斑仍不动声色,只让人把帐里的火盆添高,吩咐忍医:“维持体温。”
“药留着。”他顿了顿,又道,“等他状态更稳定再说。”
声音平静,但话说完后,他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转身。
没人反驳。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泉奈能醒,还是只是在逼迫现实低头。
帐外有长老来找过斑,带着战后安排与调兵书信,他没出声,只让人把卷轴放下,转头一句:“等泉奈醒了再说。”
他说得太平静,平静得像那只是一个“迟早”。
但他已经开始不说“如果”,只说“等”。
第三日清晨,泉奈开始咳血。
咳得不多,却极沉。血从喉口渗出来,沿着唇角往下染,染湿了被子与他胸口的纱布那。我看见斑起身半步,眼神凌厉得几乎让帐内所有人噤声。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忍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