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扰议论之际,发放仲春养生汤药的御医院荻色麻衣药瞳五七人,驱药车而至。
目不斜视,仪态端正,语气肃然。
一药瞳高声唱和,
“养生汤!养生汤!”
众药瞳齐颂唱,
“紫府授羹方,童叟皆含汤。
君恩活民济,莫道稻花香。”
那先头唱和的药瞳继续喊道,
“圣上钦点的新方子!黎庶速至御医院请领!”
众药瞳齐敲锣,再祝,
“烝黎稽首敬谢天恩。”
复又重复着“养生汤,养生汤……”
青黛忙活着交付糕饼,加之敲锣声甚大,盖过了药瞳颂唱和市井的吆喝声,便未曾听清薛三娘的提点,
“妹子,这养生汤药可是保命的,且要去领!基础方有八味药材,一副200文,则一季需八剂,宜备足壹贯六百文。”
刘大郎蔫蔫傻笑着近前帮衬道,
“嘿嘿,三娘这话比蒸笼新出炉的肉馒头还熨帖!寅时饮汤,百鬼莫伤!”
薛三娘杏眼斜挑,刀光一般扫过刘大郎的脸,挑眉冷哼后啐道,
“作死的醉猫!脑壳是灌了铅的?沉得连人话都听不懂!这回子是磨了醒酒石了?”
薛三娘秀指似要戳刘大郎,半空晃了下佯装要打,趁其不备猛踩他脚尖,疼地男人龇牙咧嘴,又忍痛赔笑。
瞧他疼成那样,叹了气,蹙眉道,
“再撒酒疯,仔细把你脑袋当珠子串!还不去蒸笼挺尸去!”
言犹未尽,薛三娘又瞪眼举臂做狠样,却未将刘大郎吓走。
男人反倒把个身子弯了凑前了,诚恳道,“俺该打!三娘怎么打俺,俺都乐意!”
薛三娘垂眸,轻笑道,“下不为例!”
刘大郎嘿嘿笑了声,糙手在衣襟上搓了又搓,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昨日听你说,想吃曹婆婆家油饼了……”
薛三娘劈手夺过,却掰了半块塞回他嘴里:“堵你这张牛子嘴!”
两人指尖相触时,三娘耳根倏地红了,刘大郎活像灶台的丝瓜瓤。
微风吹不散烈阳之光,也吹不开二人旖旎眼波的缠绕。
青黛在一边忙着装点心入果匣子,手上拾掇地像绣娘飞针般甩出残影。
十指翻飞处,似是铁马金戈也难入耳,却偏偏没落下薛三娘和刘大郎唱得这出《西厢记》。
众多后方顾客呼道,“前面的客观,给后面的留点!”
“必要定到!就算等上旬日也要尝尝蜜痕初。”
排在最末的娘子目光灼灼,似比金乌还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