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坐在大堂窗边,大堂里众人欢声笑语,她却喝不来酒。倒一杯清茶,她对着遥远的太阳高高举起,“太阳,我命令你,陪我喝茶。”
一杯尽,她放下茶杯,眼睛望去,那又绿又亮的山在阳光之下像颇有色泽的波浪,随着风摆个不停。只不过细看会发现,那波浪不是自然的葱郁,而有大块大块的红,像生了病长着红斑。
她看见几个灰漆漆的掠影以目不可及的速度,从山前,到屋檐,在眼前。
她一把拉紧窗户,那狼爪子却用不到一瞬便破开窗棂。尖锐的狼爪在空中略过一道弧线,一滴混着泥土的血掉在彩霞的红裙上,晕染开一大团红上红。
她破嗓大喊,“跑……跑跑……啊!”
但这堂内的哭喊,奔命暂时和内屋厢房无关。
“灵珠?”单禾悠顺着他的话问道。
见他不答,单禾悠索性换个话柄,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单禾悠,你是叫江扼吗?
一说,脊骨发凉。
江扼捞起她一把秀发别到右肩,呼啸而来的冷气直抵颈后肌肤,他低着声质问,“扒人族谱很有意思吗?”
事情不对吧,她也不想扒人祖宗十八代,但这不是迫不得已嘛。单禾悠忙替自己解释这一把辛酸泪,“那大半夜被你这样的人威胁身家性命,你让我怎么办?”
江扼的头发乌黑粗长,一根根养分充足的样子。他倾身靠下来,长发扫过她后颈,轻缓还有点暖和。
耳边却寒言冻耳:单禾悠,比起查我族谱,不如挖我祖坟有用。
单禾悠连连摇头,搭回自己一头秀发,“我这人不干缺德事的。”
江扼:那要是碰到我这种会干缺德事的人呢?
单禾悠一下就紧紧环抱自己缩成一团,切齿道,“要是我有法术,我打死你。”
江扼笑笑,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我是说我这种缺德的人,有些东西用完就可以扔,有些人用完就可以杀。”
轻飘飘的话又让人毛骨悚然。
单禾悠哦一句,回头别去还挂在后颈的一绺乌黑粗发,“那我不要一命呜呼。”
江扼:所以安安静静地别说话
单禾悠无奈依从,“知道了。”
他这千年岁月,她扒得干干净净。鱼族本就不求屠戮,求积德行善。他也大差不差。甚至可以说洁身自好,记叙他的那段文字里有一句让人印象深刻,那是‘他绝不放过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也绝不平白牺牲任何一个好人。’
况且,他这两番举动,应该就是那蚌壳里她开出点和这鱼族息息相关的东西,他要拿回来。他这样费功夫,自然也没有杀心。无非就是妖心作孽,性格使然,不好相处罢。
他有法力了不起,她惹不起惹不起更杀不了行吧。
坐了一会儿,单禾悠坐不住了。感觉身边有一座高高在上的大佛压着自己,喘不上气,烦躁不安,那体内的静平之气也不管用,压不住她。
“我有点口渴。”
江扼在她背上一捏,“憋着。”
“哎呦,我真的……”
门外一阵骚动。
“朝日,朝日你别抛下我啊。”
“你们别过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抹血红落在门间白绢上,大大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