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够了。”
确信自己的记性足够好的沧瞳挑眉,见独孤博没有和他击掌的打算,也放下了手。
她看着他,歪了一下头:“还有一件事。”
她平平淡淡地问道:“冕下是把我当成什么故人了吗?”
如果说“解剖”还能说是常见词,但他对待她的这种变幻莫测的态度,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
看着那片近在咫尺的蓝色,独孤博心神动摇之下,竟不由自主地低低吐出了一个单字:“……‘塔’……”
“塔?”他声音微乎其微,但耳朵很灵的沧瞳还是听清了,立刻追问了一句。
但独孤博的神情已经剧变——哪怕是方才与天使圣剑的气息针锋相对时,他的反应也没有这么大——眼中惊骇与懊悔之色一闪而逝:“不过是一些陈年琐事,与你无关,不足为外人道尔!”
他霍然起身,猛地一拂袖,化作一道碧绿的流光冲天而起,几息之后就消失在了陡峭的山壁上方。
但他这种如避蛇蝎的态度,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沧瞳坐在原地静了一会儿。
她不是在发呆,而是直面封号斗罗盛怒之下的威压,即使有千道流的庇佑,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但那并不是她的倚仗,她不会拿独孤博对武魂殿的忌惮程度去和自己的命对赌。
她的倚仗是独孤雁。
卡着解毒的进度,独孤博就不会对她下杀手——她敢这么做,还要感谢那位“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人,她猜想独孤博对她展现出的莫名的信任,就是因为他。
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手脚恢复了些温度和力气,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收拾好了被独孤博拂袖时掀起的风翻乱的纸页,又活动了一下因血流不畅而有些麻木的脚踝。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恐惧,也不曾产生过一刻动摇。
她拍了拍脸,起身回到了室内。
叶泠泠并没有听到沧瞳和独孤博之间的争执,那阵陡然凶戾的魂力波动也只是在针对沧瞳一个人,因此她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相隔有一段距离,但冰火两仪眼的气息还是给没有任何强化自身体质魂技的她造成了颇为沉重的负担;而即便如此,她也一声不吭地承担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她承担了最多照顾独孤雁的任务。
见沧瞳走进来,正给昏睡中依然因痛楚而满头细汗的独孤雁擦拭额头的她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便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什么。”沧瞳并不在意地随口答了一句,但她已经站起身来,向她释放了九心海棠的魂技。
沧瞳没有受伤,九心海棠的治疗效果自然对她无效,但大概心理作用也有效果,温凉舒缓的魂力沿着四肢百骸流转一遭,她确实觉得舒服了不少。
“我知道你不会抛下队友,但在那之后,如果你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看着她,突然说,“可以去武魂城看看。”
掩下的浓密如帘的长睫颤了颤,叶泠泠收起了武魂,静静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说话,但沧瞳看得出她借目光传达的问询之意。
——九心海棠久负盛名,纵天下偌大,亦无处不可去,为什么非得是武魂殿?
但沧瞳笑了笑:“我知道无论以后你在哪里,都会是个好医生。但只有在那里,就算你不是九心海棠魂师,也能成为一个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