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明明才只是第一次见面吧,干嘛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好哥哥的样子,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有一个姓雪的哥哥啊。
非要说的话,她倒总觉得,她应该是有一个姐姐的。
和她一样,有着金灿灿的头发,盯久了会有一点刺眼,但如果要回想,也只能想起从那些灿烂的发丝间漏下的光,让她不确认那是不是只是因为童年时缺少玩伴而产生的幻觉。
……可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姐姐的话,那她又去了哪里呢?为什么爷爷们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这是在独孤雁找到她的时候,沧瞳的脑海里依然盘旋着的问题。
少女看出她心不在焉,安抚地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腕:“不用担心啦,我爷爷才没有传言里那么可怕,再说还有我在嘛。”
“嗯。”区区一个独孤博,也至于让她害怕吗?沧瞳回过神来,在心里偷偷嘀咕了一句,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把肩膀往独孤雁身上一靠,“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独孤家人丁稀薄,亲近的队友叶泠泠又是安静寡言的性子,所以独孤雁几乎没有这种直白地被女孩子表达亲近和喜爱的经历,她被她这一下靠得心花怒放,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当然”,完全忘记了沧瞳的魂力等级还比她高出一截。
——是的,虽然嘴上答应了秦明,但她压根就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还是那句话,区区一个独孤博而已,而且有独孤雁在,当着孙女的面,他总该得稍微树立一下正面形象吧?
在沧瞳的想象里,独孤博应该是一个被碧磷蛇毒的反噬折磨得形销骨立、面容枯槁的老人,毕竟这种痼疾可是代代折磨着独孤家的人,让他们往往逃不过早逝的命运。
虽然有点好奇为什么独孤雁没有趁势提出让她给独孤博解毒,她也没有把这件事多放在心上……不管独孤雁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对她而言,给一个封号斗罗解毒是完全不同的价码,只要他给得起,她也不是不能治。
可她看到的独孤博却面容清癯,身形挺拔,一……半点都看不出沉疴缠身的样子。
说句不好听的,他看起来比独孤雁可健康多了。
……这老头怎么回事儿,能治好自己但治不好怎么想都比他程度要轻的孙女吗?不能吧。
她一面疯狂头脑风暴,一面努力地压下这些乱七八糟不太礼貌的想法,以晚辈的礼节冲他颔首致意:“见过毒斗罗冕下。”
殊不知,独孤博的心里此时已是惊涛骇浪。
——他在那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属于那个被称为“导师”的女人。
淡薄如远空,深漠如渊海,无关于实力,只是注视就能让人心生寒冷,因为其中除了她口中“有价值的实验对象”之外似乎空无一物。
而有如此切实的感受,正是因为他曾经也是其中之一。
彼时的他已是魂斗罗级别,在她面前却依然与待宰的猪羊无异,被冰冷的刀刃剖开腹腔、翻检内脏,那种感觉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会让他毛骨悚然,若非他魂力浑厚,想要解除反噬的心情又过于迫切,他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就能在那倒不如说是“酷刑”的治疗过程中坚持下来。
那时他的独子已逝,即使确认了她的治疗方案行之有效,他也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让尚且年幼的孙女去遭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和风险。
可他并没有预料到,惊变会那么突如其来地降临,高塔一夕之间倾颓坍圮,千道流亲自出面警告了他,让他对那里的一切都三缄其口。
很难形容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心情,他没有上赶着去被人折磨的癖好,但又无法否认她的天才和她的疯狂一样锐冽,他从来没想过她会以这样的结局落幕。
……而从那以后,他为孙女求医的道路也断绝了。
武魂殿抹去了她留下的一切痕迹,但竟然还留下了一件遗产吗?!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瞳色如海的少女,神情之扭曲古怪,让独孤雁都看出了端倪,有些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爷爷?”
袖口轻微被扯动的感觉让他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你……只需要药物,就能彻底解决雁雁身上的问题?”
“是,我打算通过药物来平衡雁雁的体质,但您应该很清楚,碧磷蛇毒毒性甚烈,想要将其压制调和,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以毒攻毒,所以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痛苦……”
先打好预防针,到时候可不兴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