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啊。”她被笑得心乱,又意识到这种几乎身体贴着身体的姿势有些太过亲密暧昧了,她忙不迭把自己腿放了下来,重新踩回草地上。
祝庭抬起头来,一只手还撑在草地上,但另一只掩在了唇边遮盖笑着的嘴角,但遮不住弯成月牙的眼睛。
时槿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灿烂,俊朗的五官笑起来更加生动明媚,眼里散着的光比所有的夜来星还要明亮,她不禁有些看呆了。
谁能不喜欢这样的祝庭啊?
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认命地想着。
但随即她的自尊占了上风地又说了句:“笑什么,再笑我生气了啊。”
祝庭这会完全是个少年的样子了,他堪堪止住笑意,看着身下头发在草地上铺展开的时槿,语气都还是温柔地笑着的:“你还知道我放水啊?”
“那又怎样。”时槿心里好像有一万只蝴蝶在乱窜,她避开祝庭的目光嘟囔道。
祝庭放过了赧然的时槿,在时槿身旁的草地挨着她躺下。
漫天的星光倒映在两人眼前,但这次不再是因为幻菇产生的幻觉,而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时槿伸出手握了握,试图抓住星星的样子。
她缓声说:“祝庭,谢谢你。”
祝庭这会恢复了平时淡然的壳子,说:“谢什么。你要是觉得你其他项目差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找我补。”
末了他又自顾自补充了句:“不用怕打扰到我。”
时槿笑了笑,想起叶瑞歌说的那些,忽然在这个只有他俩的让她觉得无比安全的草原上吐露心声:“很辛苦吧。”
“什么?”祝庭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说教她辛苦,说道:“教你不辛苦,你学得很快,今天只是试试看你现在的水平而已——”
时槿撑起上身来,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你会那么多东西还都那么好,之前一定很辛苦吧。”
祝庭在原地愣住了,他没想到时槿说的是这个意思。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要求他变得更好,白色大楼的规训里不可以有弱者和脆弱者,自然也不会有人关心一个小孩在小时候接受其他人青年才会接触的训练时有没有觉得很累很辛苦,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习惯了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和逼自己走到他们前面。
渴望过朋友吗?渴望过被理解吗?想要休息吗?有某一刻觉得累吗?
也许吧,但他早就忘记那些感受了。
这会被时槿突然翻出来,竟然让面对情感阻隔训练时伪装得能言善辩的自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时槿就这么盯着他,神色很认真,是在等他说真话的样子。
祝庭常年僵化的心被时槿滚烫的视线灼出一个透进酸胀情绪的洞来,这一次是他躲开了时槿的视线,轻声回答道:“嗯。”
那些问题的答案,被逃避的答案,恐于承认自己那些与常人无异的答案,被他在这似乎只有两人的小天地里承认了。
时槿似乎也有些诧异,张了张嘴转移话题道:“有机会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可以吗?”
她不想听别人口中的祝庭了,她想听祝庭亲口说那些她没有参与的时光里的样子。
喜欢的情绪往更深的地方缠绕,绕出探究欲的藤蔓,塞得时槿心里一堆想说的问题,找不到谜底。
祝庭倒是无谓的样子,点点头说:“但我很无聊的。”
他想了想又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时槿想到明天还有课,点头认可。
祝庭把时槿送回了她住的地方门口,忽然问道:“明天晚上见?”
时槿当然懂他的意思,有些雀跃地点点头:“好……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我问的别人。”祝庭说,好像为了公平一样还在走之前把自己的住址也给了她。
时槿眼睛里闪烁着微光,月光把她的脸衬得轮廓柔和,她拽住心里那个乱撞的小鹿,笑着说:“晚安?”
“晚安。”祝庭回道,看着很淡然的样子,实际上一直到看着时槿走回自己房间才离开。
晚安和明天见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两个词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