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生趴在地上,看着李闻生转身就走,一步都没回头。他想追,可腿像灌了铅,脸上的疼一阵阵往上涌,心里头却更慌。他知道,大哥这是真对他死了心了。
很快李家村家家户户都摞起了大坛子。周围村子都跟着借光,鸭蛋卖的都比平时要贵上一两文。
到八月末,来李家村买金蛋的人越来越多,有附近村子里的,有县城的,甚至还有少数从更远的地方过来的。
待到金蛋这个东西在平安镇中彻底流行起来了以后,其他周边的城镇,很快也就得到了消息,最早是有些富户商人,赶着牛车马车过来采买,后来又有一些成群结队的脚夫过来背上一筐金蛋,去周围镇上去卖。
这些天一直在下小雨,李老栓的茶棚外都能停三四个马车,来的人都在等今天哪家能出一批金蛋。
李家村来来往往买金蛋的人比较多,秦嘉言就给大伙出了个主意,村里出钱把李老栓的茶棚重新修整了一番,盖成了像模像样的三间瓦房。
正房不但摆上了桌椅,还在正中央的墙上做了一个大木板,上面订上许多小钉子。每家都刻了一个小牌子。村里有谁家的金蛋或者五香鸭蛋好了,就把牌子挂到上面。到时候村里的小童就会把买蛋的人直接引到那家去。
村里其他人也会看到谁家鸭蛋的出货时间,刻意晚几日再去腌制,也省的和其他人撞车。
耳房也被改成了几间屋子,远道而来的商人,可以在耳房住下,歇息几天。一天只要20个铜板,比镇上的酒楼要便宜许多,又安全,每天都是爆满。
村里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家还会把人领到家里,也是20个铜板一间屋子,但会包早、晚两顿饭。
村里这阵子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谁一看见秦嘉言就拉住她,感谢的话一箩筐的往外说,吓得秦嘉言都不怎么敢在村里走动了。
这天日头正好,李家院里飘着卤煮的香味儿有阵子了,儿媳妇们手脚勤快,每日推着摊子去镇上,竟也攒下不少银钱。
眼下金蛋的单子被村里人分担一部分,家里面也没有那么忙了,秦嘉言揣着钱袋,对着儿媳妇们说:“走,今儿不出摊了,你们都跟我去镇上,我给你们添两身衣裳。”
几个儿媳妇高兴的不行,尤其是刘菇,自从她嫁过来,还没有添置过衣裳呢!
顾毅也从西屋走出来,看着秦嘉言,“正好我也要去镇上买些笔墨,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水车完成时,顾毅本想去镇上租个房子,等待秋闱,秦嘉言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开口把他留下。“租房子费那钱干啥,家里又不是住不下,你就安心的住到考试,等秋闱过了再搬走也不迟。”
顾毅温柔的看着她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在这里停留那么久。
或许是为了那碗每日清晨的糙米茶,或许是为了她脑子里那些新奇的想法,又或许……只是因为她眼里的光,让他觉得,这世间的路,慢一点走,也无妨。
到了镇上,和顾毅分开后,秦嘉言没一点含糊,在镇上最有名的绸缎庄里,直接给三个儿媳妇每人挑了两身料子结实、颜色也鲜亮的衣裳,说是干活穿一身,歇着穿一身。还给每个儿媳妇选了一匹柔软的棉布,说她们有空的时候可以自己裁制几件里衣。
末了,又拐进一家银饰铺,掏出银子,给每人打了一个雕花的银手镯,往她们腕上一套,沉甸甸的。
“娘,这,太贵重了,我们要不起!”胡氏吓的赶紧把手镯褪下来还给秦嘉言。婆婆这也太大手笔了!要知道他们村里能带上银手镯的就没有几个人。他们村长媳妇前几年得了一个银镯子,还没有这个粗,乐的跟什么似的,整天在村里转悠显摆。
“是啊,娘,我不要这玩意,太贵了。”陈氏娘家虽然富裕,但也没买过这么粗的银镯子,顶多买一个银簪子戴戴,那都得惹得村里多少女人眼红了。
“要得起,怎么要不起?我们女人家的就要会打扮!”她把雕花手镯套回胡氏手腕上,“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秦嘉言看着三个女孩,眼眶有点热,“之前我糊涂,总让你们下地干活,还总挨那几个浑小子的打,没少受委屈。往后日子好了,我再不会亏待你们。我会把过去欠你们的都一点点的补回来!”
胡氏感动的直抹眼泪,用力的点点头,她以后也一定加倍对她好。
刘菇身子好了许多,但秦嘉言还是特意去药铺,给她抓了一个月的参片,叮嘱她日日泡水喝。
出了药铺,几个儿媳妇都各有想买的零碎,秦嘉言便说:“那我们就各自去转转,晌午头,镇东头老槐树下碰头。”还给她们每人一个小钱袋,居然是在家就准备好的,每个钱袋子里都有一大串铜钱。
秦嘉言自己去了常去的香料铺,正跟掌柜的核对着明天做卤煮要用的八角、桂皮、香叶,就听见外面一阵拉扯声。她探头一瞧,心猛地揪紧,居然是她的大儿媳妇胡金花,被个精瘦男人拽着胳膊,那男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念叨着什么。
秦嘉言当下就火了,把手里的纸包一丢,几步冲出去,扬手就给了那男人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哪来的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负我李家的人!”
那男人被打懵了,刚要还手,看清是秦嘉言,眼神一怯,竟甩开胡氏的胳膊,一溜烟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