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这地肥啊!”周主簿眼睛亮了,回头问李长贵,“你确定她家这快地和旁边那块地原来是一样的?”
“千真万确!这两块地原来一模一样,离水边远浇不透水,地还不肥。一年到头打不了30斤庄稼。”李长贵也蹲下来,指着麦垄间的土:“你现在看着黑乎乎的,那是粪水拌的细土”
周闲点点头,他就说顾毅是个靠谱的人,你看着庄稼对比的多明显!今年要是让周边的村镇都用上这种方法就好了,可惜了!都怪刘县丞!
旁边一个年轻随从掏出个小本子,笔尖在上面划拉着,问道:“李村长,她这做肥料的时候,加了啥特别的东西没?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加了加了!”李长贵赶紧说,“这肥料不能直接用,得加水还有细土!之前我们村有个人直接把鸡粪挑到地里,结果都烧苗了,费了好大劲才救回来,今年收成指定受影响。”
李长贵在一旁看着他记得特别仔细,心里美滋滋的,又有点紧张:“还有就是这肥料下了以后,要勤着过来拔草,以前一年就拔那么一两回,这肥料施下去,野草窜的比庄稼还快。我现在每天都得去地里溜达一遍,看见长出来的草就薅掉。”
周闲点点头,那肯定的,肥料对庄稼有用,对那些野草肯定更有用了!
李长贵指了指地头的草堆对他们说:“大人,你们看,这薅下来的野草就推在这里,沤烂晒干。等来年春天拿火烧成灰,又是顶顶好的肥料!”
正说着,就见顾毅领着秦嘉言从地头赶过来。
“周先生!”顾毅抬手把袖子理了理,拱手道:“这大热天的,您比我到的都快。”
周闲回身看是顾毅也微微弯着腰回了礼,“我这是快马加鞭直接从县衙过来的,肯定比你快!”他笑了笑直起身,向秦嘉言也行了个礼:“这位便是秦娘子吧?在下县衙主簿周闲。”
秦嘉言屈膝福了福,动作不卑不亢生,声音清亮:“见过周主簿,我刚到村口,就听到有人说你要见我,我就赶紧过来找你。”
周闲看秦嘉言落落大方,不似李长贵那样怕他,心里暗赞一声,面上却没露太多,只抬手摆了摆:“不必多礼,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研究出的肥料怎么样,想跟你好好学习学习,好在官田里试试。”
秦嘉言听这话,松了口气,“大人能来,是我们的福分。”她说着,眼睛瞟了眼顾毅,见他神色平静,心里又稳了稳。
“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民妇一定知无不言。”秦嘉言大概猜到几分,之前顾毅给县里写帖子的时候,也征得她的同意。
周闲脸上的笑意深了些,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名帖,递过去:“还是秦娘子爽快。实不相瞒,在下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命,给二位送些东西。”他见顾毅接过帖子,又道,“这是县里拟的嘉奖文书,还有些绸缎和粮食,都放在马车里,一会我让衙役送到你家去。”
李长贵也凑过来看了眼,乐的眉眼都弯了起来:“秦娘子,你太厉害了,还能有这等好事!回头我就把这帖子放祠堂里去!”
秦嘉言心里倒没太多波澜,她做这些,本就是为了日子能好过点,能让地里多产些粮食。但县里能给这份体面,她还是感激的,便又福了福:“多谢大人,多谢县令大人。我们不过是瞎琢磨,实在当不起这份嘉奖。”
“当得起,怎么当不起。”周闲摆了摆手,语气恳切了些,“秦娘子就别谦虚了。你们村西头那架水车,谁看了不竖大拇指?就说那肥料,撒下去,麦子比往年能多收两成,这可不是小事。”
他顿了顿,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低了些,眼睛却看着顾毅说:“其实,县令大人本想送块牌匾给你,可是后来一想,怕有心人利用,再让你一个女子不好过,就把这些嘉奖都变成实打实的绸缎和粮食了,一会你去看就知道,那绸缎也是平常人家常用的款式。”
秦嘉言点点头,“县令大人真是有心了,民妇感激不尽。”
周闲笑了笑,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其实今日来,除了送嘉奖,还有个不情之请。”他抬手像秦嘉言鞠了一躬:“还想请二位帮着指几个能干的人,去镇上教会我们的农官,光是听刚才村长给我们讲的步骤,就知道这里头还是有几分门道的。”
“那有啥难的,我这就回去告诉咱家那几个混小子准备准备,明天就去县里报道。”她有条理的说着:“不过大人们要是不嫌弃,还得准备个大点的地方,最好粪水准备的足些,好让他们做演示。”
周闲闻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那太好了!太好了!您放心,人手、粪水县里都能安排!”他说着,又拱了拱手,“今日就不叨扰了,一会我让他们俩把嘉奖的东西送到你家里去,正事也说了,我这就回县衙回话去。”
秦嘉言和顾毅也连忙拱手还礼。看着周闲带着衙役转身离开,秦嘉言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顾毅,见他正望着那片田地出神,嘴角带着点笑意。
“想什么呢?”她问。
顾毅转过头,眼里亮堂堂的:“在想,要是全县的地都用上这肥料,明年该能多打多少粮食。”
秦嘉言笑了:“会有那么一天的。”
顾毅深情看着她,手轻轻的抬起来,把她肩膀上沾上的土拍下来。
秦嘉言拍开他的手,脸上微微发红:“走吧,我还得赶紧回去和李闻生他们说这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