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个自然的借口,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同一个圈子的人,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要把人叫出去私下求婚。
伯恩最不擅长想这种事。
他不擅长撒谎,不擅长编借口,还要找个自然的理由。
心虚、不安、期待和焦虑缠绕着他,那首慢节奏的曲子听来都令人忐忑。
所以他没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声突然小下去,没注意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直到熟悉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
“伯恩?”艾玛站在他面前,话音里带了点关切,“你看起来不太好。”
“啊,呃……没、没什么。”伯恩摸了摸鼻子,生硬地扯了个谎,“我在想……领地还没完成的工作。”
艾玛点点头,很理解:“马上入春了,希格米莱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你特意抽空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谢谢你。”
伯恩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反应过来自己借口找得不好。
特意从其他城市赶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然后在角落想工作?听来像是指责主人办的宴会无趣,或者抱怨自己受了冷落。
但艾玛的语气里没有责难,顺着刚才的话题自然地问了起来:“费拉约尔斯这两天下了雪,不知道希格米莱怎么样。快到适合播种的时间了,希望你们那里不要受到这阵低温的影响。”
这话题用不着编造答案,伯恩自然地接上了:“希格米莱还好,只是这两天稍微降了点温,没有下雪。播种的准备在正常推进,谢谢你的关心。”
两月底是天气由寒转暖开始入春的时候,希格米莱的特色是品类众多的水果,也连带了水果衍生的各种产品。由于伊克里尼伯爵的个人嗜好,这几年希格米莱的果酒行业欣欣向荣。
在希格米莱,种植的春天和收获的秋天是最忙碌的,但现在天气还冷,在准备工作阶段,没有那么多工作非交给伯恩这个继承人不可。
比起工作,伊克里尼伯爵更操心他的婚姻大事,送伯恩出门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也一起过来。
伯恩觉得,父亲就是爱看热闹,连看儿子的感情笑话也一样。
伯爵知道他上次求婚失败的事,装作很为儿子伤心——伯恩觉得他不是真伤心,只拿这事当借口拖着儿子大喝一顿,母亲顾及情场失意的儿子还不好拦。
今天要是再失败,怕是还有这么一顿——伯恩记得父亲藏了几瓶好酒,送他出门时那期待的眼神,怕是成了回去庆功,失败回去借酒浇愁,伊克里尼伯爵左右是不亏的。
他很为父亲的豪放头疼叹气,有时候却也因为他这样的个性而安心。
伯恩的手仍然放在口袋里,手指划过戒指盒,那些不安的情绪阵阵掠过他心头。
如果再次失败……伯恩想,或许他确实需要父亲的酒也说不定。
“对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揽花节的邀请函。”艾玛想起了什么,“按惯例,庆典仍然在今年五月。届时,希格米莱的事务想来能告一段落,不知道伊克里尼伯爵有没有空赏光?这几年受了伯爵诸多照顾,但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我应该当面谢谢他。”
伯恩眉毛抖了抖:“他……五月下旬大概能有空,得之后再确认具体的日程。父亲对费城的揽花节很有兴趣,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
“太好了。我本来想把邀请函寄到希格米莱,但难得你今天亲自过来一趟,我想,亲手交给你更有诚意。”艾玛微笑,“我把邀请函放在了办公室。看你在这里待着有点闷,不然趁这个机会,我们出门走走吧?”
伯恩一愣,心跳加快。
艾玛作出这邀请显然是在顾及他的情绪,但这是个绝好的独处机会,甚至用不着伯恩再找什么借口。
他强自镇定地答应下来,却立刻感到紧张,握紧了口袋里的戒指盒。
艾玛向书房里的客人们打了个招呼,带着伯恩出去了。
客人间交换了眼色,大多也是记得去年的第一支舞,认为伯恩很有机会,书房里弥漫开一种暧昧的默契。
伯恩无暇在乎那些误会,跟着艾玛有些僵硬地走了出去。
伯恩对城堡一楼的办公室很熟悉,但艾玛领的路却从一楼办公室前绕了过去。
他愣了愣神,一时脑内又闪过八百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