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看着他,真诚而充满歉意地回答:“对不起。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没法接受你的邀请……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伯恩在她离开后的侧门站了很久,月光被门上的玻璃打碎了,在地上闪动。
他吹了半天冷风,直到侍从过来找他,伯恩才回到了现实。
伯恩花了很久,才从情人狂热的眼睛里找回一点客观和冷静。
艾玛并不完全如同他的预想。
他不再每次宴会都急着靠近她,而是试着从旁观察。
艾玛总是很平静,那是种与年龄和成熟无关的气质,温和而包容地看待所有人。她也会有或多或少的感情变化,但变化幅度很小,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她的喜恶。
伯恩注意到,艾玛实际对宴会兴致缺缺,但喜欢听他人谈论她不了解的新鲜事物。
伯恩虽然对于她的拒绝感到失落,但在观察中,他发现艾玛实际对所有客人的态度都差不多,倒是对城堡里的一些佣人更亲近些。伯恩在客人里算她比较喜欢的那一档,艾玛对他确实比对其他客人更为友善。
但也就仅止于此。
艾玛看起来很好接近,但真正靠近了才会发现,她跟所有人之间都隔着一道顽固而无形的壁障。那道透明的墙壁把有些人隔得很远,有少部分得她允许,能稍微靠近她一些。
但墙壁就是墙壁,它永远无动于衷地立在那里,上下左右探索都摸不到缝隙,更不要谈在上面找到一扇门。那壁障无异于天堑,让人看了感到绝望。
观察之后,伯恩才更清楚地明白,不是他哪里做得还不够,而是根本就没有机会。
感情上的事,伯恩本来就是个新手,努力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努力。
他仍然抱有些许侥幸,因为艾玛虽然拒绝了他,但也从未接受其他人的示好。
在贵族中能做到这样孑然的清高,已经不单是品性的问题。
艾玛至今安然无恙,能够证明她有足够如此行事的本领。
伯恩最早忧虑过她没有姓氏和靠山,但那似乎是多余的担心。
伊克里尼伯爵看了也赞叹,这位低调的小领主手段不凡,起码是背后有人的。
这是件好事。
伯恩为她能够自由行事而高兴。
伯恩今年就要二十二岁了,换在别人家,是早就被父母押着去相亲的年纪。他有一对足够开明的父母是幸事,父亲现在还在说,要亲自到费拉约尔斯跟这位小姐谈一谈。
他已经很清楚,即使父亲真的前来,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伯恩不想给艾玛造成多余的困扰。
父母都已不再年轻,他继承伯爵爵位的日子已经是可以想见的了。不能再继续任性地执着于一腔热血的无望感情,而需要更多地考虑身份、责任和义务。
伯恩觉得,他应该到了要彻底放手的时候。
今天,最后一次,他想再尝试一次,向艾玛再坦诚一遍自己的心意。
如果得到相同的答案,他决定让自己放下。
即使这份感情一时半刻无法消失,但他起码可以用理性控制自己,做出更明智、对双方更好的选择。
就像不必每一次,在伯恩无法客观谈论合作时,他都被动地接受着艾玛让出的公平。他本就该承担主动要求公平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