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当时担心朋友和恋人之间会发生更多误解和矛盾,但现在想起来,又有很多说不明白的情绪和委屈浮现出来。
她觉得有点开心,又莫名其妙地很难过很难过。
“真的可以吗?”一向大大咧咧如雪莉都谨慎地再求证了一次。
“就……这一次……”莫妮卡很低很低地说。
雪莉和艾玛对视一眼,慢慢地掀起她身后的裙摆,莫妮卡没有故意压着裙子,因此拉起来很轻松。原本被压扁了的、绒绒一团的短尾巴,没有了衣料的掩盖,唰地一下就蓬开来,像是一团厚实的蒲公英。
两人下手都很小心。触感毛茸茸的,最里面似乎有尾骨,因为莫妮卡的紧张,她们一碰,尾巴就一卷。
“好可爱!”雪莉嗷嗷感慨,“啊——真的很可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你看我还头上有翅膀。我平时给你摸我的角,你给我摸尾巴嘛,好不好?”
“不行。”莫妮卡瓮声瓮气地拒绝对方的得寸进尺。
艾玛比较珍惜当下,先专注地摸摸她的尾巴,任雪莉在那里一边摸一边恋恋不舍地讨价还价。
雪莉一边跟莫妮卡打商量一边对她的尾巴大夸特夸,夸到后面感觉不够,又回到了夸莫妮卡本人这个话题上来。
莫妮卡本来还能坚定地拒绝两句,越听越抬不起头,把脸埋进怀里,用双臂把自己环了个严实。雪莉还要凑过去,在她耳边继续嘀嘀咕咕。
艾玛看见,莫妮卡的耳尖红了,也凑过去,轻声说:“雪莉刚刚说得都对。莫妮卡真的很可爱,尾巴也很可爱。”
莫妮卡把耳朵也圈起来了,拒绝她们的糖衣炮弹。
那是艾玛十五岁时候,初秋的一个傍晚。走远的夏季身后跟着潮湿的雨声来了。
艾玛走进房间的时候还能听见雷声,雨水滑过关紧的窗玻璃。
她坐在莫妮卡床上,背后是房间的窗户。窗帘留着一道缝,她们窸窸窣窣讲着更多悄悄话,夕阳的光晕刺破了阴沉的天空,从那缝隙透进来。
艾玛看过去,看到夕阳里,外面仍然在下雨,挂在草叶上的水珠一边流淌一边闪光。
她想她刚刚见证过别人的恋爱,从开始到失败。
恋爱让莫妮卡非常开心,也让莫妮卡如此悲伤。
事实上,这其中无论哪种情绪,艾玛都不是非常理解。
她感到懵懵懂懂的,书上的爱情和现实里身边朋友的恋爱,都牵动着她不理解的变化。
西里斯能理解这些感情吗?
艾玛想,他好像什么事都明白。
但西里斯说他也没谈过真正的恋爱,这体会只有经历过才能理解吗?
艾玛很少见西里斯有过多的情绪变化,没有狂喜,也没有悲伤。只有那一次,艾玛见他生过气。
如果爱情会牵动人的情绪,是因为没有爱情,他才没有那些情感变化?还是反过来,因为没有情感变化,才没有找到爱情?
再或者,西里斯会讨厌这些不理智的感性体现吗?
他是否会觉得大哭大笑太狼狈,因此反而会拒绝甚至讨厌恋爱呢?
艾玛胡思乱想了很多假设,又回过神,觉得全都是空想。
不明白。
艾玛觉得,不能理解,好困难。
雨水从叶片上坠落,砸在另一片叶子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在夕光里像是火星一闪。
艾玛看着那水花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到西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