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刚刚那位刺客刀上的毒药相比,这酒里的毒性微弱得叫人感动。最多让您生场病,发阵烧,一段时间卧床不起罢了。警告的性质。两拨人都赶着在同一场宴会上迫不及待地给您下套,真是热闹的贵族娱乐啊。”
艾玛嗯了一声,不出她的意料。
在波克奈利,孩子从十二岁就可以开始饮酒,只不过父母们仍然不会让还年幼的孩子喝太多。
艾玛没有成年,但在这种正式场合,作为主人应该喝上一些。酒的度数不太高,她只拿了一杯。
中场她和其他客人跳了舞,把酒杯托给旁边的女宾看管,回来时就发现了内容的异常。
但看管的那个女孩是无辜的,甚至没有发觉异样。艾玛和她交谈几句,试图问出点线索,但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就作罢了。
她知道,只要把这杯酒交给西里斯,他会有办法查出来。
后面的时间,艾玛就只是拿着那杯酒没再喝,抽空看了一圈会场,和角落的西里斯对了个眼神,晃晃杯子暗示。
西里斯接收到了她的信息,也因此把注意力从艾玛身上移开了一段时间,观察宾客的异常,就在这时候又碰到了刺客。
趁着退场的时候,西里斯就顺手带走了那杯酒。
贵族中有流传着这样的消息:费拉约尔斯那位小领主的管家是个厉害的巫师。
但从没有人想到过,这位领主本身作为魔法师的才能会更加出色。
他们仍然以为艾玛受失忆所困,至多只能使用点不痛不痒的小法术。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有了能避开毒药,甚至初步分辨谎言的直觉。
今晚的事流传出去,他们只会更加戒备那位传言里手段不凡的管家。在西里斯的掩盖下,他们很难察觉到艾玛身上的异常。
“你做得太明显了,这样他们都确凿地知道你真的是个……‘巫师’。”
艾玛顿了顿。
“坐实他们的猜测而已。知道了我是个不好对付的巫师,他们的注意力会更多地放在我身上,想对您动手也得再掂量掂量。
“毕竟,巫师的手段谁都说不清,越惜命的人越怕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他们大可以再试几次,然后就会明白,即使同为‘巫师’,他们养的那些狗,也远远不可能跟我相比。”
西里斯在这方面上的口吻总是确信甚至傲慢,绝对得像他肯定自己无法被杀死一样。
艾玛说:“好吧……那看来,想在我这里打你主意的人,还会越来越多。”
西里斯挑眉:“刚刚又有人问您了?”
“你离开之后,就有人旁敲侧击地顺着气氛问了相关话题。”艾玛无奈,“近来我开始接手工作,你也在物色其他能负责城堡各项事务管理的人才,他们觉得……我翅膀硬了,想开始疏远架空你。”
“阴谋论真有意思啊。”西里斯说,“我只是想偷个懒,在想象力丰富的人眼里,就有这么深远的意义。”
“他们应该很难理解你的想法。”艾玛说,“我有时候也不太明白。”
西里斯点头:“很好解释……您只要想象一下,连着打过几百年工之后,任谁都不会想继续工作的。”
艾玛真的想象了一下,眼神里溢出了同情,有点沉重:“恶魔也不好当啊。”
“是啊,不好当呢……”西里斯幽幽道。
“那你今天要不就,休息吧?”艾玛说,“剩下的我会处理。”
“有一位主动给我放假的上司真是让人感动。为这份体贴,我还是再努力工作一下吧。”西里斯说,“等会儿还要再回会场‘展示’一下,您和我都安然无恙。这对于那些还在动心思的阴谋家来说,也是震慑。”
“好。我还要去换身礼服,你也……”
西里斯牵过她的手,手指按着艾玛的手腕,下滑,直到牵住艾玛的手指前端,指尖朝向他。
西里斯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替身的法术’。”西里斯说,“谨慎是没错的。”
“嗯。”艾玛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