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背着傍晚的阳光,还是怀疑自己眼花,多眨了几次眼睛。
抬起头来的西里斯和她差不多高了,体态五官都变得稚嫩,看起来完全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
他开口的声音清亮:“变形的法术。我的身体会抗拒所有改变它的魔法,即使有我的允许,也持续不了太久。不过,陪您跳几支舞没问题。”
艾玛一时忘记了其他事,只是愣愣盯着年幼的西里斯。
仍然是暗红的长发、暗红的眼睛,头顶依旧空荡荡的。倒退的时间没有让那片疤痕上生出犄角,也没有翅膀。
“你是……变回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只是根据想象稍微修改了一下外表年龄。”西里斯说,“我也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貌了。”
艾玛懵懵地,点头,自言自语:“有‘小时候’啊……嗯,西里斯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高的……”
“当然都是一点点长大的。我在您这个年龄的时候,没您高也说不定。”
艾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视线距离地面的距离,突然陷入了对于人生的深思。
西里斯调整了唱片上的指针,将它放到舞曲的开始,对艾玛伸出手,行了一个邀请礼:“那么——我是否有荣幸,请您跳一支舞呢?”
阳光落在他眼底,将暗沉的红色映得通透了几分。他的唇边浮着淡淡的笑意。
艾玛听到自己变奏的心跳混进舞曲的乐声,异样的悸动令她困惑。
或许是有点紧张吧,她想。
艾玛没见西里斯跳过舞。自从他们来到这座城堡后,就没有举办过宴会。
艾玛比其他人更清楚西里斯的情况,知道他来到费城之后,从当地民俗政治情况,到语言礼仪,什么都得抓紧学习,难度和紧迫程度比她只高不低。
所以,西里斯说他会跳交谊舞的时候,艾玛的第一感是果不其然的佩服。
在正式和西里斯跳了三分钟后,这份佩服变成了另一种确信——
“西里斯你其实,”艾玛说,“不擅长跳舞吧。”
“嗯。”西里斯直接而坦诚地肯定了。
“诶……真的啊,我感觉你有好几次差点踩到我了,原来不是因为我没跟上节拍产生的错觉。”艾玛松了口气,也有点诧异,“我以为西里斯什么都很擅长。”
“我不擅长的事其实有很多。不过,在您面前,我总想表现得更好一些。”西里斯说,“毕竟我夸口可以为您实现几乎任何愿望,总要用行动让您对我更有信心。”
“我对你很有信心。”艾玛说。
“我会不负您的信任,保证这支曲子结束之前绝对不会踩到您的。”
“只是这支曲子结束之前?”
艾玛牵着他的手转了一圈,重新搭上他肩膀时感到两人脚步踩上的这一拍掐得很准确:“你找到感觉了?”
“我以前学过华尔兹,在其他国家。这里的舞步有一点差异,但大体是相通的。我的学习速度很快。”
艾玛不怀疑这点:“那你是很久没跳过,所以这么‘生疏’?”
“呵呵,可以这么解释。感谢您替我找的借口。”
一曲结束,两人松开手。艾玛提起裙裾向他行礼,西里斯则拍了拍手。
“您已经跳得很好了。”
“还到不了戴安娜小姐的要求。”
说到这里,艾玛想起西里斯过来看她可能本就是因为对这位新老师的担心,补充道:
“戴安娜小姐很风趣,跟她相处很愉快。如果我有什么困扰,我会和你商量的。我和桑戴佩拉女士的相性不好,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感谢您的体谅……但是,我不希望犯相同的错误。有些错误犯不起第二次。”西里斯顿了一下,垂下眼睛,
“嗯……我是有点太紧张了。这是坏习惯,我会注意的。”
“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