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好,桑戴佩拉女士。”西里斯关上门,进场就笑着开始寒暄,
“春天还冷着呢,您的住处离这里远,麻烦您过来了。已经快中午了,您要不留下用餐吧?”
桑戴佩拉冷冷地道:“用餐的邀请是结束对话的话题,你一开始就要直接送客了?”
“怎么会,我真诚地出于好心才这么说。”西里斯走到了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等我们结束对话的时候,我一定没有机会提出这样的邀请了。”
她哼了一声:“你的小主人刚刚说要辞退我。”
“好像是这样。真是遗憾,女士。”
“孩子的意见不能作数。你是这里的管家,你应该明白。”桑戴佩拉说,“她还年幼,任性,耍脾气,那是正常的。但是大人不该助长她这种骄纵的个性。”
“啊,您说得真是严重。但您也知道,她是我的主人。她做下的决定,我都得遵守。”
桑戴佩拉忍不住停了停,从那张脸上仍然看到一副无懈可击的笑意。
她虽然之前就奇怪这对主从的关系,但越看越觉得诡异,完全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解释是,西里斯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且隐藏得很好。
桑戴佩拉在赌,赌他是个精明而擅于演戏的野心家。
怎么会不是呢?
一个身份来历不明,没有背景靠山,怎么看怎么像个台前傀儡的年幼领主,背后怎么会没有一个暗地里攫取所有权力的真正掌权人?
如果这孩子真的有足以保护她的背景,她的父母又怎么会不把这背景展示出来震慑他人,甚至没有留下能让贵族们猜到的任何暗示?
金色的眼睛虽然罕见,但波克奈利的王室贵族中没有这瞳色的重要人士。黑发更是常见又普通,即使和金眸结合在一起都让人无从联想。
看不到的东西,那确实就是没有。
桑戴佩拉不信这样一位在领主身边有话语权又有手腕的人会对这可以轻易掌握的权力不动心,除非这权力本就是他的东西。
因此聊到这里,桑戴佩拉想:这人演技果然很好。
跟这种聪明人对话就吃力了,桑戴佩拉决定把暗示说得更明白些:“我知道,你有替她做决定的权力。”
“怎么可能呢?您对我误会真大。”
对话毫无进展。
桑戴佩拉沉下声:“我不喜欢绕圈子。你直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你才会‘让她打消这个蠢念头’?”
西里斯想了想,点头道:“是有想让您帮忙的事。您看,我们签的聘任协议本来是长期合同,才半个月就要解约是很麻烦。不如您直接把您的要求说清楚,我起草解约协议也会更快,不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
桑戴佩拉沉默了一会儿,隐含怒意地说:“你在耍我吗?”
“我可是认真的呀。您现在说清楚,我立刻就把解约协议写好,在午餐之前您就可以签完协议、领好结算的薪资,想不想留下用餐可以看您喜欢。
“协议签完,我的小主人也能放心,当然不会再有那些惦记您的念头了。”
艾玛铁了心做决定可以是孩子的一时冲动,西里斯铁了心要跟她装傻,那一定是把她当傻子看。
桑戴佩拉坐不住了:“你真以为——真以为别人会相信,她‘有恩于你’,你就死心塌地?你以为你能靠这不像样的谎话骗过所有人?”
“哎,总有不相信的人。”
她捏紧了双手,死死盯着西里斯,撕破了最后的脸面:“如果我向贵族们……向王室告发你是个巫师,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