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拔剑刺向同僚,却让他心如刀割,一阵无力。
大丈夫本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从不应该因君主一言而自相残杀。
他一阵头痛,烦躁地抓乱一通乱发,眼神不自觉撇向角落那柄重剑。
刀光剑影里,神秘的小黑,今日也没有过来。
自那日在珍宝阁,得知黑衣的救命恩人情报价值万金,时鸿便满怀敬意地为他取名为“小黑”。
“哎。”长叹一口气,时鸿满身药膏不便卧躺,只得起身踱步暗自沉思。
突然,他灵光一现。
程慎之在皇宫侧殿养伤,他的王妃还在府里等消息呢!
待程慎之醒来,定会迁回府中精心调养,不若带些东西,去一趟镇南王府,也好让王妃早做准备。
说干就干,时鸿雷厉风行冲去将军府库房,一阵鸡飞狗跳,翻箱倒柜,精心挑选出两大匣子珍品。
不仅涵盖了药品补品解闷小玩意儿,连裹伤用的好绷带都塞了两卷进去。
他也不唤管家备车,径直前往马厩,挑了匹威风凛凛的大宛驹,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
金銮殿侧殿。
太子拂袖而去,惊飞了一桌药方。
泛黄的药笺如落叶纷飞,正如他离开时纷扰杂乱的心绪。
宁鸾目送太子远去的身影,平静地合上殿门,转过身来,却看到程慎之睁开双眼,正直愣愣盯向床顶的蟠龙纹样。
“醒了?”
程慎之并没有立马回答,只是缓缓闭了眼,又猛然睁开,漆黑的眸中萦绕雾气,仿佛刚从迷蒙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宁鸾见状,也不催促,默然从案几端了水来,挪了高脚凳坐到他榻前。
抿了几口温水,程慎之像是回了神。
半晌,他嘶哑开口:“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
宁鸾将水碗放至一边。
方才与太子对峙时,有眼色的侍从们早已远远避开,此刻殿内殿外一片寂静,一切只能亲力亲为。
程慎之目光落在虚空的某处,他尽力回忆着,缓缓道:
“我梦到那日,我策马出征,你执意相送。”
“京州城门外,你说,等我大胜归来,那夜未喝成的合卺酒,你愿和我执手共饮。”
顿了一瞬,他将脸侧向了一旁,“可是这次,我却战死在了沙场上,与将士们一同化作无拘魂魄。”
程慎之下意识攥紧身下锦被,手背青筋绷出。
“我不顾日夜,拼命冲回京州,只想再看一眼你的脸。”
他神色清醒,眼眶却骤然发红。
“梦里的你,果真如你那日所说,卷了世子府全部家产,另嫁他人。”
“冥冥之中,我看到你戴上凤冠,旁人用喜秤挑起你的盖头,那张面孔还是美得让我心惊。”
程慎之低笑一声:
“说来可笑,我现在竟觉得……这是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