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臣子亦神情恍惚,站如针毡。
程慎之垂眸,稳步向前,硬底官靴踏过金砖,沉闷回响在大殿之中格外刺耳。
他行至亲王首位站定,这才暗中抬眼,窥探御座。
龙椅上的景象一派癫狂。
有一瞬,程慎之甚至觉得自己仍在白挽编织的迷梦中。
毛骨悚然。
昔日威仪天下的皇帝,此刻靠坐在龙椅正中。
而本该是独属天子的御座上,异域美人身形妖娆,斜倚龙椅扶手,伸出纤纤玉指把玩着天子腰上的龙形玉佩。
正是那受宠无比,艳压群芳的曜妃!
程慎之心中一凛,指尖微颤,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低头静默,却不想听闻那曜妃先开了口。
“镇南王来得正好。”
她红唇轻启,嗓音如蜜,凝视皇帝的眼神,宛如望向她最崇敬的神明。
“陛下正等着你呢。”
殿中众臣心中一颤,几位往日贤臣甚至闭上了眼。
时鸿与时厉东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怒火与悲哀。
龙椅上的天子缓缓抬眼,浑浊的瞳孔显得他精神更加萎靡。
“镇南王……你终于来了。”
他声音低缓,语气中竟带有笑意。
程慎之心中更寒,不动声色按住腰间玉带,指腹摩擦着暗藏的软刃。
今夜金銮殿处处透着诡异,上半夜才刚见识了白挽的手段,不得不防。
“陛下,夜已深沉,不知陛下匆忙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程慎之声音沉稳,目光锐利,握拳行礼间抬眼望向御座。
未等皇帝开口,那曜妃却突然轻笑出声,抬手捂唇间,腕间金镯叮当作响。
程慎之眼瞳微缩,那是九凤连珠镯,在蜀西国,非皇后不可佩戴。
曜妃在宫中,竟已有了这般影响力……
“自然是有要事。”
那曜妃媚眼如丝,娇弱开口:
“陛下说……要请王爷排演一场好戏呢。”
话音未落,她整个身躯作小鸟依人状,柔软向御座上的皇帝缠绕。
皇帝神情间颇为受用,反手将美人拥入怀中,枯瘦的手指抚过美人云鬓,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缓声开口。
“久闻镇南王武艺过人,当初在南部边境以一敌百,如今兵权仍在你手中,想来指挥谋划的本事也是丝毫未减。”
皇帝满布皱纹的脸上,突然泛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爱卿用兵如神,不若以这金銮殿为战场,众臣为卒,现场为朕与爱妃演练助兴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