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叶刀柄要比普通刀细长许多,一看就女人用的。再看眉眼,是女人无疑了。无意间江鹤看到了她身上的令牌,才知原来四海镖局的二当家竟是女儿身啊。
“梁兄无恙吧?”江鹤打了个手势,身后一身穿石青色纱衫的清秀男人停下了手中的骨扇,忙递上一块帕子给梁灼。
梁灼轻咳着摆摆手:“无碍,江大人有心了。”不过是肝儿有点颤,舌头有点疼。他站起身往下探着看了看,默默放下卷起的珠帘。
“哎你,我家爷还瞧好戏呢!”
“衍枝。”江鹤抽出骨扇打在身后清秀男人的手上,疼得他一抽,摆出副小委屈模样。“不碍得。”江鹤对梁灼说。
打看见项华起,梁灼就七魂不见了六魄,平日里相处尚打着十二分精神不敢在她面前出半点差错呢,这倒好,让人抓个正着。
话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扫了江大人雅兴,朝歌罪过。”梁灼摸摸鼻子道:“家里的寻事来了。”
江鹤挑眉,露出笑意:“看不出梁公子年纪轻轻已经立了家室。”
“实不相瞒,米下了锅有些年头了,还没煮呢。”
江鹤笑意加深,目光落到刚才那处,已不见了那抹黑色身影。
天井下方一阵热闹,看客突然吹哨拍掌,想是那柳芸姑娘千呼万唤始出来。
那个叫衍枝的轻锤江鹤肩头,附耳一语:“爷,且叫那帮腌臜厮们先玩着?听闻有三轮叫价,价高者得柳芸初夜,末了还要过柳芸姑娘自己那关,听闻那柳芸姑娘还——”
此时帘外喧声骤然止,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衍枝,盖过丝竹管弦:“凡姓江的,都给我出来站成一排!”
衍枝一抖,下意识木呆呆地看去自家爷。
“识相的就赶紧出来,免得我再上槐山!”
梁灼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江鹤。
“呦,这是哪跑来的小辣椒穿成这样!闻着都烈。”
“咦是女的?我还当是哪家的公子如此细皮儿嫩肉呢!”
一听台上的是女人,底下的男人全都燃了,正好泻泻被柳芸蹿起的火。
“我说,那姓江的是你什么人?你夫君啊?男人喝花酒也是你们女人能来扰的?快回家奶娃娃去吧!别扫了爷们的兴!”
“若是这位小娘子愿意上台,我倒是愿意出五百两!哈哈哈!”
台下几个喝醉了的男人在调侃,还没等项华拔刀,梁灼就已经掀起珠帘一个茶碗飞下去,砸掉乱说话那厮半颗门牙。
“哎呦——入他娘的!”
那厮捂着嘴喊叫,凤娘见状怕再惹事,忙指了指项华暗示她江公子在楼上第二个包厢。项华丢下翠蝉蹬着木阶三两下便跳上天井,本以为看到的会是江鹤,然,却愣在帘外。
“阿安,我今儿——”
“你闭嘴!”项华瞪了梁灼一眼,似是警告他竟敢当众唤她乳名。随即拿着柳叶银刀的手扒开帘子,眼波一转,江鹤就撞进了她的眸中。
眼前男人眉目含笑,轻摇着骨扇,一身象牙白蚕绸夹袍,长发垂腰,只拿一根同色发带松垮垮系着。
有那么一瞬项华愣了,饶是他这副扮相,竟叫人忘了他是好男风的。
语塞间,男人墨眸一转对上项华,眼底黑漆漆的,深得可怕。
梁灼还在一旁不明所以,江鹤便看出了门道,只听他一字一句说道:“朝歌兄,既是你的米,就该老老实实在锅里待着。”其实梁灼想说他才是那个米啊……
楼下喧声一片,听有人拨弄起了琵琶,项华还没来得及质问江鹤对她妹妹意下如何,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