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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出发（第2页）

倪惜偶尔加班到深夜，总能看到设计部的灯还亮着，有人趴在桌上打盹，手边还压着没画完的草图。

沉雁的第一场签售会定在周末的书店。倪惜原本排了工厂考察，临时把行程调开，悄悄坐在了后排的角落里。

书店里挤得满满当当，暖黄的灯光落在读者脸上，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沉雁的书。沉雁坐在轮椅上，面前摆着话筒，灯光第一次这样直接地打在她身上，她穿着简单的米白色毛衣，手指轻轻摩挲着书脊，起初说话时声音还有点发紧。

“其实……我以前总觉得，文字是我的壳，躲在里面最安全。”沉雁抬眼看向台下，目光慢慢扫过一张张期待的脸，“直到有个朋友，她让我知道，被人喜欢的文字不该只藏在纸页里，也该敢站到光里来。”

台下忽然响起一阵掌声，有人轻声喊：“沉雁老师，我们喜欢你的书很久了！”

签售时，读者排着队上前，每个人都弯下腰和她说话，没人刻意盯着她的轮椅，大家聊的都是书里的情节，说哪段话看哭了，说插画里的芦苇像极了家乡的河。

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孩递上书，红着眼圈说：“沉雁老师，我去年生病休学，是你的书陪我熬过来的。你看，我现在好起来了，你也要一直写下去啊。”

沉雁抬头冲她笑，眼里闪着光，在书上写下：“我们都要好好地。”

倪惜坐在后排看着，悄悄红了眼眶。轮椅不再是束缚，倒像是载着她驶向更开阔世界的小船。

签售会快结束时，沉雁忽然朝后排看过来，隔着攒动的人头，精准地对上了倪惜的视线。她愣了一下，随即弯起嘴角，朝倪惜比了个口型：“下一场等你。”

倪惜笑着朝她点头，悄悄起身离开了书店。秋阳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掏出手机给沉雁发消息：“恭喜你，第一次站在光里，比我画过的所有插画都好看。”

手机很快震动，沉雁回了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下周第二场，记得穿你设计的裙子来，算给你的作品做宣传。”

第二场签售会那天，倪惜真的穿了那款印着芦苇插画的连衣裙。她提前到了书店，帮沉雁整理桌上的书签，沉雁看着她裙子上的图案，伸手轻轻碰了碰：“这颜色比画稿上还好看。”

“那当然，我设计的。”倪惜挑眉，帮她把话筒线理得更顺些，“等下别紧张，有我在。”

沉雁笑着摇头：“这次不紧张了。”她顿了顿，看向倪惜，“你知道吗？昨天出版社说，加印的书已经在印了，他们说要把你的插画做成单独的明信片，随书附赠。”

签售会开始后，读者们发现今天多了个“小惊喜”。

轮到签书时，沉雁会笑着指一指旁边的倪惜：“这本书里的插画，都是这位倪老师画的哦。”

有读者眼睛一亮：“难怪插画和文字这么配！倪老师，你的画好有感觉！”

倪惜站在一旁，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却悄悄朝沉雁眨了眨眼。阳光透过书店的玻璃窗，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在灯下微笑着签名，一个在旁边安静地站着，书里的芦苇在纸上轻轻摇晃，书外的时光在空气里慢慢流淌。

签售会结束后，两人坐在书店的休息区喝着热奶茶。沉雁翻着刚签好的书，忽然说：“你看，我们好像都在慢慢变好。”

倪惜低头抿了口奶茶，温热的甜意在舌尖散开：“嗯，因为我们都不再躲了。”

以前的倪惜躲在飞鹅山，以前的沉雁躲在作品后面，现在她们都迈出来，向着自己喜欢的样子出发。

窗外的秋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

倪氏的秋冬款很快在商场上架，印着沉雁书里插画的毛衣和围巾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成了热销款。沉雁的书加印了一次又一次，她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读书心得，偶尔还会发一张倪惜办公室窗外的天空照片，配文：“光不仅能照亮文字，也能织暖衣裳。”

半层办公室的灯光依旧常常亮到深夜，但如今里面不再只有忙碌的身影，偶尔还会传来笑声。

倪惜有时会把沉雁的书放在设计稿旁，画累了就翻两页，看沉雁写“芦苇在暮色里弯腰，不是妥协，是和晚风问好”，忽然就觉得，生活或许就是这样，摔过跤，流过泪，却总能在某个瞬间，被朋友的温暖和自己的坚持，重新托起来，然后迎着光，慢慢站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那本印着两人心血的书，被她们各自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书页里的芦苇，永远停留在了温柔的暮色里，也停在了她们互相陪伴着，重新生长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