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曹梓岳已将一张潦草却关键的草图呈到燕回时马前。
燕回时迅速扫视,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地图上颍州城东北角外一片标注着“乱葬岗”的区域。
那里地势低洼,坟茔起伏,荒草丛生,距离摇摇欲坠的南门不过三里,且有一条干涸的河床便于隐蔽。
“就是这里!”燕回时马鞭重重一点乱葬岗,“曹校尉,你带遂川步卒,携响器火堆,绕道至城西五里外的‘野狐坡’!待看到城东方向火起,便给我全力敲打所有响器!点燃火堆!有多大动静给我闹多大动静!喊杀声也要震天!做出大军自西而来的假象!只许摇旗呐喊,不许前进一步!吸引魏王主力注意!”
“明白!疑兵之计!”曹梓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燕祺!”燕回时看向心腹护卫,“你带十人,轻骑快马,多备火油火箭,潜入城东十里外的风啸林。同样,待城西动静一起,便在林中四处点燃火堆,纵马奔驰,摇动树木,制造烟尘,让魏王以为东面也有大军压境!虚张声势,拖住他们可能分出的援兵!”
“属下明白!”燕祺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
“其余人!”燕回时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此战,直捣黄龙!目标只有一个,魏王中军帅旗!擒贼先擒王!出发!”
……
天色染上惨淡的青白,颍州城头,残余的烽烟无力地打着卷儿,像垂死病人最后的气息。
,!
袁知府扶着城垛,手指用力到几乎嵌进砖石里。
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竟全白了,枯槁地披散在肩上。
比起那群乌合之众的流民,眼前魏王的大军才真正让他感到了寒意。
目标明确,就是这座城!
攻势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疯狂地砸着他手下那点可怜的兵力。
五千能战的驻兵,早在几日前便被省城一纸调令带走。
如今城墙内外,真正还能握着兵刃的,只剩下他临时抓来的两千余原流民和一百多名伤痕累累的府兵残卒。
指望这群毫无战阵经验的乌合之众抵挡数万魏王精锐?如同指望着螳臂当车。
城中的存粮和守城器械,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死死攥着省城滇督亲笔批复的求援信,指甲刺破了纸张:“寅时必至!”
寅时早已过去,天都要亮了,一丝援军的影子都没有!
调走他的兵的是省城,如今坐看他陷入死地的也是省城!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被黑暗彻底吞噬。
“罢了……”他喑哑的声音在冷风里碎开,目光落到城下如黑色潮水般汹涌压来的魏军中军。
他猛地挺直佝偻的脊背,干裂的嘴唇吐出两个字:
“开城!”
“大人!”一直紧贴在他身后的州判脸色剧变,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使不得啊!出去就是……”
后面的话被袁知府骤然转来的目光逼了回去。
那双眼赤红,州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终究无力地垂下头:“下官遵命。”
沉重的绞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生锈的锁链哗啦作响,城门缓缓张开了一道缝。
就在此时,城墙东北角望楼上,一个年轻的卫兵几乎把上半身探出了雉堞,激动的声音带着哭腔:“援兵!援兵来了!”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袁知府麻木的心猛地撞了一下,霍然转身望向东北。
大地被密集的马蹄敲击得发颤,漫天的尘土如同巨大的黄云滚滚而来,云头之下,数不清多少尖锐的矛尖闪烁着寒光。
然而,当他的目光死死锁定那杆迎风猎猎作响的“燕”字将旗,看清旗下一马当先者那张脸庞时,一股比方才更深的寒意将他彻底浸透。
不是省城的金吾卫,不是威武的援军主力。
是新昌县尉,燕回时。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