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掌柜的说,近几个月来山上都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乱子。
但在两年前,四方镇里倒是发生过几次失踪案,闹得人心惶惶,幸亏雪月宗的弟子前来,将凶手绳之以法。
令人惊讶的是,那凶手竟是雪月宗的内门弟子,据说是下山历练时意外染上了怪病,只要不喝人血就会浑身剧痛难忍,好似千万只虫子在身体里啃咬……
这是蛊虫发作的征兆。扶桑心知肚明。
说到这,掌柜难免唏嘘道:“真是造化弄人,除魔卫道的正派弟子,怎么就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成了靠吸血才活命的怪物……”
扶桑长睫轻颤,她敛眸,遮掩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
*
顾时安拿着热好的饭菜回到屋内时,扶桑正倚着窗,看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她对他的到来置若罔闻。
顾时安对外界的感知一向敏锐,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扶桑身上察觉到强烈的孤独感。
茫茫天地间,鬼魂无归处。
他心中一紧,脱口而出唤她的名字:“桑桑。”
闻言,扶桑动了动,她慢吞吞地回过头来,面容上依旧是怪物熟悉的柔和笑意。
“你怎么了?”怪物问。
她看见了他面容上溢于言表的担忧之色,有些感到奇怪,她轻轻皱眉,带着困惑地轻声重复一遍:“我怎么了?”
她说完,反应很迟钝的眨着眼睛,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归于平静,在一片沉默中,她很快很轻地撇了下嘴角。
抑制着掉眼泪的冲动,她偏过头去:“时安。”
她的声音在发抖。
她说:“我好难过啊……”
扶桑很少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她似乎永远从容,永远温柔,也只有极少的时候,偶尔会流露出少女般的俏皮。
而这是怪物第一次见到扶桑悲伤。
她朝他袒露脆弱。
像是活生生用刀在心里割开一道口子,怪物心里也跟着流血跟着难过。
他快步走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良久,扶桑鼻音极重地问:“我难过,你哭什么?”
“看到你难过,我也难过……”
怪物爱她所爱,感她所伤。
“傻子。”
也许情绪不佳,夜里扶桑没吃多少东西便饱了。
入睡后,她又开始做噩梦了。
依旧是熟悉的万蛊窟地牢。
那里阴暗潮湿,身下枯草发霉,毒虫在底下蠕动钻爬。
她的肩膀和腰部外的布料被妖兽的利爪撕碎,抓破肌肤,露出血肉模糊的里面。
这里没有药物疗愈,只有慢慢熬,熬到伤口一点点结痂。
大多数时候,那些沾染妖气的伤口并不会自行痊愈,而是会流脓溃烂,直到露出白骨。
这时,扶桑便会咬着牙,金丝凝聚化为匕首,一点点剜掉腐肉。
今日她伤得太重,肩膀被淬了毒的利器贯穿,肩膀麻痹无力,手抬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等着毒液扩散。
意识涣散时,有人闲云信步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