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几乎发现对方的瞬间,她便头皮发麻,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似是刻在基因里的某种恐惧,无法驱散,无法忽视。
她呼吸停滞,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贴上温凉的岩石,她才在恐惧中慢慢冷静下来。
寒风呼啸,树影绰绰,杂草摇晃。
窸窸窣窣的动静自四面八方袭来,混淆人的判断。
有东西试图靠近,扶桑倏地抬眸,一道红光似剑刃劈开漆黑的夜,周遭短暂地亮起又暗下来,转瞬即逝。
扶桑从温泉起身,快速穿好衣裳,寻着那红光飞去的地方走去,脚踩过松软湿润的土壤和肆意生长的杂草。
远离热源,空气陡然变冷,扶桑慢慢走进雪地里,拨开枯草丛。
一只瘦到皮包骨的野狐狸,身上插着一把血色短刃,温热的鲜血打湿皮毛,锋利坚硬的血刃转身化为软塌塌的血线,有生命般蠕动着汲取新鲜血液。
窥伺她的东西就是这只狐狸吗?
扶桑皱眉。
倏地,背后传来轻微声响,扶桑警铃大作。
血丝凭空而起,凝聚尖刃刺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原本还锋利的血刃触及肌肤的瞬间便软绵绵地垂下来,在对方手里蠕动着爬出来,变为红蝶翩翩飞舞,在暗处泛着微弱的红光。
“时安。”
扶桑看清来人,随即松口气,恐惧如浪潮般在心底退去。
红蝶围着顾时安转了几圈,时而落在他的肩头,时而扇动翅膀,亲昵地蹭过他的脸颊。
它似乎很喜欢怪物。
顾时安的墨发湿漉漉地垂在肩膀上,他肌肤白皙,青绿色的血管藏在其中蜿蜒曲折。
乍一看,似鬼魂般。
他伸手,红蝶便轻飘飘地落在他的掌心,安分地待着。
“有东西。”顾时安拧着眉,神色严肃:“它在靠近你,我感受到了,很危险。”
怪物难得会有这样的评价,他修为高深到可怖的程度,从来没有对他构成威胁的东西。
可这一次,是例外。
“我很讨厌。”他说着,眼底渐渐浮现杀意:“它在觊觎你,好恶心的东西。”
现如今,扶桑已经完全察觉不到那股窥伺的视线了。
对方似乎在忌惮怪物,在他发现之前离开了。
她冷静下来,拍拍顾时安的肩膀,“先回去吧。”
许是发生这种事,两人回到客栈后,怪物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扶桑失笑道:“莫非你要这样跟我一辈子不成?我哪有这般弱。”
顾时安垂眸,他当然知道扶桑很厉害,血丝使得出神入化,攻势难以预测,诡异又致命。
他还想说什么,扶桑故作难受地轻声问:“时安,你不饿吗?我好饿啊,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
顾时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落在桌案上的凉透的饭菜上。
他怔了怔,忽地想起这是扶桑今日给他做的饭。
他想起没吃的原因来,倏地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道:“饿……饿了是吗?我去……我去……热一热饭……饭菜……”
他走得极快,转眼便不见人影。
扶桑在屋内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推门出去。
她找到客栈里的掌柜,询问山上雪月宗的近况。
她对藏在暗处窥伺她的东西耿耿于怀。
又是在雪月宗的地界里,她难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