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韩蕾忽然明白,自己恐怕再也无法用看“古代人”的眼光看待赵樽了。
往前溜达了一段,赵樽突然顿住脚步,韩蕾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赵樽不知想到什么,又拉着韩蕾的手走回到锦耳骢身边。将韩蕾抱上马后,他也翻身上马。
“大家准备出发!”赵樽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官道上回荡。
他朝身后的三蹦子车队一挥手臂,随即轻夹马腹,锦耳骢喷着响鼻向前迈步。
鲁鹤鸣此时正狼狈地跌坐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眼见赵樽策马逼近,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位朝廷将领用沾满泥土的手掌撑着地面,双腿胡乱蹬踹着向后挪动,铠甲在泥地上磨得噌噌作响。
“将、将军小心!”亲兵颤抖的声音从马上传来。
他僵硬地举起长枪,枪尖却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他的这声警告与其说是威慑,不如说是绝望的哀求。
他握着枪杆的指节明显有些打滑,胯下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恐惧,不安地踏着蹄子。
赵樽来到大军面前突然勒住缰绳,锦耳骢前蹄高高扬起。
赵樽扫视朝廷大军,目光如电,声音却平静得可怕:“不想死的,就赶紧让道。”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扔进雪堆,原本嘈杂的官道瞬间陷入死寂。
紧接着,拥挤的士兵们互相推攘着像潮水般向官道一侧退去,铠甲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有人被推搡得跌倒在地,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向路边。
这次让路的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转眼间就在拥挤的官道上清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抱紧我!”赵樽侧头对身后的韩蕾低语。
韩蕾纤细的手臂立刻环住他的腰身,赵樽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细微紧张。
赵樽左手控缰,右手将16稳稳举起靠在肩上,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走!”
他一声令下,三蹦子车队立马启动,引擎发出轰鸣,排气管喷出青烟,缓缓跟上。
“让,快让!”鲁鹤鸣的亲兵手忙脚乱地拉扯缰绳,可受惊的战马却打着转不肯听话。
眼看赵樽越来越近,他干脆滚鞍下马快步退到路边,连长枪掉落都顾不得捡。
鲁鹤鸣更是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螃蟹般横着向山壁退去,后背重重撞上岩石才停下,早就没了头盔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锦耳骢的阴影笼罩住二人时,赵樽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鲁鹤鸣仰起的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混合的污渍,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赵樽举起的那支泛着黑亮金属光泽的武器。
“你们是大景的将士,”赵樽的声音像淬了冰,响彻在鲁鹤鸣的头顶上“却劫掠大景的百姓。”
赵樽说着,手腕微动,枪口下压,对准了鲁鹤鸣:“真是该死!”
“别,别杀我!”鲁鹤鸣浑身一颤,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双手胡乱摆动,“本将……不,小的知错了!都是奉苏策大将军之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冰凉的枪管已经抵上他的额头。
山风掠过官道,卷起几片枯叶。所有士兵都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巨响并未出现。
赵樽缓缓收枪,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