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不知道杜兰娘为什么要走,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原因,任凭他百般追问杜兰娘都没有松口将真相告诉他。
杜兰娘对谢红叶的情绪很复杂,虽恼怒谢红叶设下这么大一个局,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但谢红叶此举最终会有什么结果,她也很是好奇。
当日被挡在城门外,谢红叶决定用自己来换通行之路时,朱老三迫不及待地站出来,想要接替谢红叶,成为统领整个队伍的人。朱老三此时若是知道其中缘由,必会让谢红叶目前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她不愿看到这个场面,尽管谢红叶有杀她之心。
离开谢红叶的那晚,空中飘起了大雪,温度骤然下降。走了一夜的杜兰娘满身热汗,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不得不停下来歇歇脚。
停下来的几个呼吸间,热汗迅速变冷,像是在皮肤上结了层薄薄的冰,冷得她打起了寒颤。
等她意识到不能停歇时已经迟了,她头一沉,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在一辆草车上,原来是南下行商的队伍将她救了下来。这时车队刚刚离开长平,正往着锦州赶去,年关将近,他们迫切地想要回到北方的家。
知道杜兰娘无处可去,又手脚麻利,车队将她留了下来。
过了锦州,就是零水,也是车队主人的家乡。
就在杜兰娘以为帮人洗衣做饭会是度过自己的下半生时,有人见杜兰娘寡妇一个,就起了主意,想讨她做老婆。
杜兰娘不同意,几次遭拒之后,那男的恼羞成怒,就要强迫。
面对无赖,杜兰娘将正在剁猪肉的刀就挂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对方用手敲了敲刀身,不屑地叫嚣道:“你以为你是谢红叶,想杀谁就杀谁?有本事你往前一寸试试。”
车队南下回来,自然也给零水城的人带来了南边有一女子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带领着村民造反的消息,此时谢红叶攻下鲤门不久。
恶心东西的嘴还在张张合合,应该是在说一些叫嚣的话,杜兰娘却听不见,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远去了。
杜兰娘耳中响起的是那个贪心太守被城楼上的谢红叶抛到地面的闷重声,还有谢红叶举着的那把红缨枪上的血,顺着缨子一滴一滴穿过十来米的高空掉落地面。
杜兰娘想看一眼城楼上的谢红叶,在抬头的那一霎那,耳中所有的声音再次远去,在一片空寂中,谢红叶的声音乍然出现,清晰如昨:
“以杜兰娘的聪明劲儿……不如趁她还未察觉时,除掉这个隐患。”
等杜兰娘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当初救自己的车队主人面前,对上后者惊惧远远多过诧异的双眼,杜兰娘将手中的人头举起来,不顾自己满脸的鲜血,蓦地一笑,十分瘆人:
“之前我骗了你,我不叫杜兰娘。”
“我是,谢红叶。”
杜兰娘说:“我是谢红叶。”
杜兰娘说:“传闻不足为信,传闻中我还是个老太婆呢。”
杜兰娘想象着谢红叶平日的语气:“我的队伍目前还在鲤门,自有大将坐镇。接下来会一路北上,通过锦州,前往京城,把在金座上的那个老家伙拽下来,换我坐上去。我装晕混入你们的车队,打探锦州以北的敌情是其一,其二也是向问问你们这些行商的人,是否愿意归顺于我。他日城破之时,自不会伤你们半分。”
“零水城内也有我的人,是否愿意归顺,你可得想仔细了。”
不需要杜兰娘证明,车队主人看着眼前提着人头满脸是血的女人,对她是谢红叶这一事实坚信不疑。
在杜兰娘说事成之后会封他做官时,他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所有身家,同时暗中为杜兰娘招兵买马,聚集民众。
就在这时,朱老三被带到了杜兰娘的面前。
当日朱老三追问无果,想要返回,却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阴差阳错,也来了零水。听说谢红叶在招兵买马,他连忙攀上关系,就这样被带到了杜兰娘面前。
朱老三想要与杜兰娘合作共成大计,出于对朱老三低下人品的考量,杜兰娘同意了。如今还在召集人手,容不得半点节外生枝。
听闻谢红叶打开鲤门后,又连破德阴、德阳、长平三城,杜兰娘觉得时机已到。
于是她效仿当初的谢红叶,挑拨官民之间的关系,后以官员不仁之名,宣告造反,鼓动百姓,成功拿下了零水城。
一时间,追随者数众。
当晚,朱老三命人抢了一个女子送到他房间,途中撞上了杜兰娘。不需要质问,杜兰娘一眼就能看出来朱老三想要做什么。朱老三的行为也让杜兰娘心中升起了警惕,她必须得防着队伍中的这些男人,有朱老三那般想法的,肯定不止一个。
为了提防此事,杜兰娘命人将朱老三的口鼻堵住,于第二日带到了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杜兰娘本无杀朱老三之心,都是亲邻,但,前提是没有触及她的底线。
因杜兰娘的举动,好些个男的退出了队伍,原本还算充足的人手顿时显得捉襟见肘。
就在杜兰娘惆怅该怎么召集人手时,无由来地想到了谢红叶,又想到了自己,她们都可以,那再召些女兵又如何?一来女子比男子乖顺可靠,二来也可以增加人手。
这时,杜兰娘遇见了跟谢红叶一样的难题:
愿意加入的女性不在少数,只是经过丈夫孩子哀求之后,队伍中新增者寥寥,远远赶不上队伍之前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