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纠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笑,把手收回来:“好?。”
阳燧垂下眼睫,看着祁纠的手。
有些苍白,瘦削干净,和草原上?任何人的手都?不一样,只在指节处有些握笔留下的薄茧。
阳燧碰了?碰,发现它们很柔软,又?忍不住摩挲了?下,拢住祁纠的手指:“你常写字?”
“不少。”祁纠点头,“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拿笔了?。”
阳燧觉得有趣,抿了?下唇角:“你不老实。”
他还以为汉人都?是之乎者也的书呆子,见了?草原部?族的野蛮杀戮,就要避之不及,恨不得躲出三丈远。
这人不仅不怕,还不老实,居然学他说话。
祁纠问:“行吗?”
这次幽黑瞳孔里的笑更明显,阳燧枕着手臂虚躺下,曲起满是猎茧刀痕的手指,和那只一看就是握笔的手交握。
他也洗过了?手,用皂角和融化的雪水,洗了?很多遍,还用最烈的酒浇过。
很干净。
“行。”阳燧说,“你跟着我。”
“我每天都?打猎,从不空手。”暖炕不大,阳燧离他很近,看着祁纠,“你喜欢什么,鹿还是熊?”
祁纠选第三个选项:“喜欢狼。”
“那有点可惜。”阳燧垂着眼睛想了?想,“我们不猎狼。”
一方面是因为狼群绝非善类,单只狼不难对付,但狼群凶悍得很,只要认定了?是敌人,就会不知后?退地扑上?来撕咬,直到?一方把血流干。
另一方面,也是他们这个部?落依箭竿山、白狼水而生,传说里白狼就是他们祖先的化身。
狼是神物,不能猎杀。
祁纠问:“能摸摸吗?”
阳燧顿了?下,有些愣怔:“什么?”
祁纠摸摸他的头发。
阳燧今晚刚沐浴过,头发摸起来很光滑,手感不错,像小动物的皮毛。
阳燧打了?个激灵,有点错愕地抬头,盯住祁纠。
他问:“你是萨满?”
萨满是巫师,草原部?落信这个,认为这些人能占卜求雨,送魂医人,祁纠摸他的头,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不是。”祁纠笑了?笑,“我比较会养狼。”
阳燧只当他胡言乱语,看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低头替他把羊皮掩上?。
这个汉人长得很好?看。
不夸张地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斯斯文文,说话不紧不慢,很会摸人脑袋,又?很会写字。
那双眼睛最好?,像是成色最好?的琥珀或蜜蜡,映着烛火稍微一弯,就像是有光融成湖。
可惜身体实在不结实,才叫一点风吹了?一下,摸起来就这么冷,衣裳也遮不住蔓出手臂的陈旧鞭痕。
两条腿也不怎么能用,人是和一把怪椅子一起被?送来的,那带轮子的木头椅子做得很精巧,阳燧叫人擦干净,放在了?帐子里。
“你来的地方。”阳燧低声问,“那里的人,对你不好??”
祁纠回顾了?下剧情,客观评价:“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