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琅这次不听他的,依然盯着他不动。
祁纠想?了想?,换了个?手法,把泡沫弄到有点打结的短发上,一点一点理顺,慢慢揉搓。
叶白琅哑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是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如说他太懂,越光鲜的皮囊下越腌臜,弄出什么?都不稀奇。
可眼前这个?人,这个?自称叫“祁纠”、看起?来没比他大几岁的人,不像要做那种事。
祁纠只是停下来,揉一揉他的后颈,又继续耐心地洗他的头发。
第一遍几乎不起?什么?沫,第二?遍情况稍好,第三遍总算打出还算绵密的泡沫,又被浇化,顺着水淌下来,蛰得他忍不住闭眼睛。
叶白琅只闭了一瞬的眼睛,就又强迫自己睁开。
祁纠站在他眼前,身?形清瘦却丝毫不弱,打湿的衬衫贴在身?上,能看出流畅线条。
“忍耐一下。”祁纠摸摸他洗干净的头发,“一会儿请你吃火锅。”
叶白琅右手藏在裤子口袋里,慢慢松开裁纸刀。
他在热水下,被祁纠一点一点洗干净——祁纠用香皂洗他的手,帮他弄了个?塑料袋装钱,把校服泡在洗衣粉水里。
叶白琅低着头,把腿别在塑料凳子的空隙里。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着脏得干不出原色的裤子和鞋,居然微妙地生出难堪。
祁纠泡好他的校服,站起?身?,细微地晃了下,闭了闭眼睛。
叶白琅看着他站稳:“你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想?起?这人之前说得莫名其妙的话:“你生了什么?病?”
“头痛病。”祁纠想?了想?,“看到家里被弄脏就会立刻晕倒。”
叶白琅:“……”
这是个?连没人要的野狗也听得懂的烂笑话。
莫名其妙。
叶白琅绷了下嘴角,重新?冷下脸,把那一袋子钱打开,抓出一把给他:“我要买你的衣服和鞋。”
叶白琅哑声说:“干净的。”
他要抬头看祁纠,浴霸的光亮刺眼,这人站在他面前,逆光轮廓清晰分明?。
花洒淋着热水,热腾腾的水汽里,琥珀色的眼睛映着他的影子,轻轻笑了下。
祁纠接过那些钱,又放回塑料袋。
叶白琅皱起?眉。
他低声问:“不卖?”
“不卖,借你穿。”祁纠说,“在衣柜里,剩下的自己洗,洗完自己去挑。”
叶白琅盯着自己的影子,黑漆漆、狼狈的影子,落在祁纠的裤腿上:“我——”
柔和的力道落下来,覆在头顶,慢慢揉了揉。
叶白琅含住要说的话,咽回去。
他迎上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