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压抑浇筑的漆黑冰冷镇得悚然。
……山体迎面碾落,挟着碎石的冰冷浊流灌下来。
灭顶之?灾,灌进来的泥沙冷水将人活埋。骨头被寸寸轧碎,埋在?身体里?的弹片来不及处理,似乎也早已不再有处理的必要。
这一切感知都被牢牢封住。
留在?失魂落魄踉跄着的哨兵脑中的,没有狂轰滥炸,没有山摇地动,还是?白雪下的小屋。
冰天雪地。
宁静的雪夜满天星斗,能听见踩雪的扑簌声。
玩疯了的狼崽子被哥哥牵着手,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拖着脚步回?家。
“我活着。”祁纠温声哄他,“接着走,别回?头。”
“什么事都没有,这底下的石头塌出来个空,我正?好歇一会儿。”
祁纠说:“我这人算过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哥哥。”凌熵对脑子里?的声音说,“我不会认东南西北。”
“简单,歇会儿就教你。”祁纠慢悠悠答应,“要教你的还不少……慢慢来。”
“慢慢来,不骗你。”祁纠说,“我活着,继续往前走,我在?陪着你。”
祁纠向他保证:“别怕,我再多活一会儿……”
祁纠留在?他脑子里?的声音,陪他聊天,一样一样教他东西,他只能看见他们盖着雪亮着灯的家,只能听见祁纠说的话。
“狼崽子。”他听见祁纠问,“要有下回?,早点来找我,怎么样?”
凌熵轻声问:“……下回??”
“对。”祁纠说,“给你玩拨浪鼓,带你吃糖葫芦。”
他被祁纠捡到的时?候,已经跟着林子里?的狼群四处狩猎,流浪了十多年,不喜欢玩拨浪鼓,也相当抵触哄小孩的糖葫芦。
这事祁纠多少得负些责。
要不是?乌鸦逗小白狼吃冻山楂,他也不会这么怕酸,看见红通通的糖葫芦就炸毛。
“不要下回?。”凌熵说,“哥哥。”
凌熵没办法再迈步,他的两条腿钉在?地上,不论向导的精神?力怎么控制,也迈不出下一步。
也或许是?祁纠没力气?控制他了。
“不要下回?,我以后吃糖葫芦,我最喜欢糖葫芦。”
凌熵保证:“吃多少都行,我们做一车。”
祁纠轻轻笑了笑。
这笑声和平时?一模一样,有种懒洋洋的温和,听不出疼痛,听不出压抑,好像下一刻就有只手落在?他头顶,揉他的脑袋。
……
“他带我做了很多梦。”
凌熵:“在?那些梦里?,他做完了两件事,或者是?一件。”
凌熵对系统说:“把他会的都教给我,让我学会……在?他死?后怎么活。”
系统从没想过这个,愣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你学得不错。”
凌熵点了点头,收拢手臂,把怀里?的人在?胸口抱紧。
他学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