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暂时留在这颗星球。
暴雨在几个小时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炽烈的阳光,在冰凉漉湿的风里,几乎有?些?烫人。
鸢尾花依然盛开,花瓣和叶片上有水珠滚动,映出满眼灿灿碎金。
“老师。”阿修轻声问,“还冷不冷?”
提尔·布伦丹靠在他肩上,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厚实的披风隔绝冷风,那些?阳光洒下来,落在苍白的眉宇上,让这个人的睫尖也?像是变成了?金色。
阿修握着那只冰冷松蜷的手,想起它拉小?提琴、优雅持弓的样子,也?想起被这只手轻易摆弄的武器。
如果没有?帝国、没有?执法处、没有?那些?野心和阴谋,提尔·布伦丹说不定会做一个顶尖小?提琴手……有?空闲的时候,就煮一些?喜欢吃的菜,养一点花。
“那也?不一定。”祁纠琢磨一会儿,提出不同设想,“说不定还做军校老师、魔鬼教?官,专门在毕业考核里捉人。”
阿修笑了?下:“那我肯定次次被捉。”
祁纠睁开眼睛,让这具身体微微仰头,半开玩笑:“缠着我?”
“缠着你。”阿修低头,收拢手臂,“把你会的东西全学完,跟你回家,给你做饭,给你烧洗澡水。”
祁纠给予肯定:“日?子不错。”
少?年特工受到鼓励,抿了?抿嘴角,继续设想:“我一定很会装可怜。”
这话让琥珀色的眼睛显出好奇:“装可怜?”
阿修点了?点头,定了?定神,垂下眼睛跟肩膀,把自己弄得失魂落魄:“教?官……”
这一手虽然拙劣,还是能?逗笑“凶名?昭著”的魔鬼教?官的。
被他抱着的人笑得咳嗽,显然真扛不住:“真是这样……绝对?把你扔到戈壁滩上,自生自灭。”
阿修也?跟着露出笑,轻轻摇头,收紧手臂:“你会带我回家。”
祁纠:“这么肯定?”
阿修牢牢抱着他:“你会带我回家。”
凶名?昭著的魔鬼教?官,其实是个相?当好脾气、随和到懒散的beta,人好,心又软,忍不住把捡回来的狼崽子带回家。
倒是看着可怜,被随手捡回来照顾的学生,沾上就轰不走,整天夹着尾巴装老实,其实出去就跟人打架……回家后被按着洗澡。
他住在教?官家,一定每天想办法偷袭教?官,每次都被轻松撂翻,早晚要从不服气到认命。
最后肯定破罐子破摔,就算偷袭完全失败,被缴械、被撂翻、被拎着衣领制裁,也?能?岿然不动啃硌牙的干面包。
祁纠听他絮叨,忍不住提意见:“能?不能?争点气?”
“能?。”阿修很好说话,“啃鲜面包,当天现做的,不硌牙,又香又烫嘴。”
他喜欢看这个人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觉得高兴,连近在咫尺的恐惧不安,也?被拦截得干干净净。
阿修低头,轻轻咬着那点笑,一只手护着老师的头颈,磨磨蹭蹭地讨一个很轻的吻。
“还学?”闭着眼睛的人也?要逗他,“不是学会了??”
阿修轻声承认:“差得远。”
“差得远,老师。”阿修轻声求他,“多?教?教?我……教?教?我。”
要学的太多?了?……不止一个吻。
不止一个吻,提尔·布伦丹这样选择的用意很明?确,拿到宙斯的权限,把飞艇留下,也?就意味着能?知道这个帝国被隐藏的一切秘密。
来得及教?的,来不及教?的,在那些?最不为人知的机密资料里,可以看到提尔·布伦丹的生平。
阿修托着这具被披风裹住的身体,护住这个人的头颈肩背,跪坐着仰头,用嘴唇触碰和记忆——眼睛不够,远远不够,加上耳朵也?不行。
功勋、事迹、生平……这些?不是他。
这些?只是影像,不是他,不是活着的提尔·布伦丹。
不是摸得到、碰得着的活生生的人……不会一个人做饭,把剩菜拿去屋顶喂乌鸦,把面包放在窗外训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