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尽很快拽着那个僧人进来:“他说他疼!”
僧人显然要么在休憩要么在打坐,连罗汉鞋都没套好,就被徐雪尽生拉硬拽了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不要着急,让贫僧看一看。。。。。。”僧人先给他把脉,又扯开一点纱布看了看伤口,而后笑道,“该是扯动了,不打紧,今日脉搏比昨日又好了许多。贫僧去看看药熬好没?”
徐雪尽还是惊魂未定,凑近盯着甄云濯的胸口左看右看,却还是无从上手瞧一瞧到底怎么样。
啧,烦人,早知当初应该去学医,不仅能给自己号脉,这会也不会愁了。算了,学医的话,就救不了大昭人了。
“娘子。”
缠绵一语落下,徐雪尽下意识抬眼,才发觉他们离得如此近,只差数清楚甄云濯的睫毛。
徐雪尽呼吸一窒,差点要亲上他有些干燥的唇。
“娘子。”甄云濯声音更喑哑了些,刚想抬手抱他,人就退了三四步远。
徐雪尽双手抱在胸口,一副冷酷模样:“少叫这么肉麻。”
甄云濯这回没有露出受伤神色,反而多了一分喜悦,徐雪尽眉心微拧,搞什么?我冷言冷语对你,你还笑?
疯了吧?徐雪尽刚要开口,就听见他急促话语:“你没穿鞋袜!”说罢就要起身下床的姿势,
嗯?他低头一看,长衫遮住了脚掌,却还露出几个脚趾。徐雪尽往椅子上大喇喇一坐,翘起腿,露出赤白的脚和一节小腿,晃来晃去。
“不许动!否则我走了!”徐雪尽厉声制止,又很是轻浮地嗤笑,然后好整以暇地重新开始盘发,“穿不穿鞋要你管?”
甄云濯直勾勾盯着他摇晃的脚,下意识吞咽喉结:“容与,听话,地板凉。。。。。。”
徐雪尽不再理他,翻了个白眼,慢慢悠悠地开始整理仪容,待僧人端药进来时,他已经收拾妥当。
盯着甄云濯喝了药,重新躺回去,徐雪尽才搬了椅子坐在与他有两尺间隔处:“我有要事和你说,其一是湖底龙袍。”
甄云濯侧着头看他,目光依恋,徐雪尽全作无视,淡淡地讲了全程:“多亏了此前格根塔娜一事你控制住了游星,否则此事还真有些不好办,暂时拖住了白樱,就给了太后时间,我信她会将宫里料理好。”
“会是母亲吗?”甄云濯忽然道。
徐雪尽蹙眉,然后摇了摇头:“可是白芷到院子里来给我做饭,是父亲的意思。”
榻上人敛了神色,语气也严肃了起来:“白芷最初是跟着我娘亲的。”
“先王妃?”徐雪尽一惊,几乎要站起来,他五指握紧,“她是。。。。。。”
“应该是后面被人收买了。”甄云濯淡淡道,“她是娘从陈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不会有问题,但人心易变。”
是啊,人心易变,可徐雪尽不愿意相信这么多不经意的巧合。早就跟在先王妃身边的侍女,一落地就被判了死刑的甄云濯。。。。。。但愿是他想多了。
“你想让太后做什么?”甄云濯见他怅然神色,出声问道。
“白芷这根经年痛刺如今算是拔除干净了,太后抓一个白樱也不大可能摸到幕后人多少,但我们心知肚明,这人应该就是来自西陵氏。”徐雪尽笃定道,“你也这么认为,对吗?”
甄云濯半垂眸:“嗯,所以容与,不要回去。”那夜他的决绝又浮现眼前,甄云濯心口郁塞,已然黔驴技穷,不知道怎么将他留在身边。
“要回去。”徐雪尽平静道,“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其二,但我要回西陵氏,非是你的原因。你关心则乱了,这是很好想明白的事,正因我还是徐雪尽,所以他们才一定要杀我。”
西陵氏的人要杀他,原因实在难想,但想想从徐敬的含羞花到猎宫刺杀再到用埋了十几年的暗线来要他性命,不过都在他重新活在世人眼前之后,就很明了了。从前他暗沉在徐府,棺材里救回来也隐于世间,这人越来越急切,与他快要大白于天下的身世,息息相关。
有人不想煜威侯有后,欲除之而后快。
“我为什么要如他的意?他不想我回西陵氏,我非要轰轰烈烈地回去。”徐雪尽抬起下巴,“甄云濯,我们即将对立,你怎么看?”
甄云濯听他的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很久后才反应过来,然后摇头:“我们不会对立。”
“为什么不会?”徐雪尽面露疑惑,他莫不是取蛊取傻了?“我若名正身份,按照岁数,应该排西陵氏本辈行首,我不晓得西陵氏有没有什么立贤不立长的开明传统,但以我父亲威严、太后又与我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的身份比起太后亲生子,也不差什么,待我将害我之人抓住,西陵氏未来继人之位,我必定要去争一争。如今甄氏和西陵氏逐鹿之势已定,你我就是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