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嫱气血上涌,气得浑身发抖。
她或许想过,李彻还像从前一般疯,但并未想过他竟疯到这种地步。
她紧咬着下唇,除了震愕与愤然,自内心底升起一阵莫大的屈辱感。
李彻此言,无疑是对她的羞辱。
她愤愤然打掉李彻的手。
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侧是幽长的、不见人影的巷道。
一尾清风穿过,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梨香。
冷冰冰的衣袖抽打过身前之人的小臂,她往旁侧退了半步。
“李彻,你可知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我清楚。”
“我很明白。”
李彻看着她。
上挑的凤眸里满带着渴望。
四目相触。
李彻看见她眼底生起的厌恶。
男人愣了下。
冷风拂起他眼底薄薄的雾。
隆冬已过,初春将上梢头,贡川却要比京都更难觉察到春意。瑟瑟冷意浮动至女子满带着嫌恶的眼眸深处,她如同看见什么极穷凶极恶之徒,又似是见到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的仇人。
是仇人。
卫嫱抽开手,目光未再于对方那“伤口”处停留上一刻,目光里也写满了决绝。
“李彻。”
“你让我感到恶心。”
比从前被囚于深宫之中、每每见到他时,还要感恶心。
“你不介意,可我介意。李彻,我不愿意。我讨厌极了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你当真以为我会奢求你那些微不足道的、令人生厌的爱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随手的给予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吗?”
“李彻,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自以为是的人。”
卫嫱一连说了很多话。
言罢,她不再等李彻作任何反应,径直转身,朝前方的巷路口大步走去。
她的步履不疾不徐,未有任何仓促,更未有任何犹豫。
那步子极稳,仿若不远处便是一条极通畅的大路。
通往光明与新生。
换言之,她在很久之前便得到过新生了。
身后似有一阵跌撞的脚步声,窸窣的衣袖沿着墙壁摩挲而过。
在将要踏至大道口的那一瞬,她听见自身后传来的声息。
男人似是恍恍然回过神。
声息顺着冷风飘荡,拂至卫嫱耳廓。
她听见——
“卫嫱,无论你如何想,如何想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她脚踩在光线与阴影的交织处,闻言,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句话,真好笑。
真是衬极了李彻那副狂傲自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