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走这一趟的目的并不纯。
她的计划是从梅娘口中打探些消息,毕竟,在邢解详的梦中,她几乎是隐形的,非常没有存在感。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她和李念如的情感应该很深,不然也不会时隔二十多年还能想着清明来旧主坟头祭奠。
既然感情深厚,那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这就是南宫打的算盘。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梅娘的丈夫就是当初在山中驾驶马车的车夫。
车夫叫邢三,是邢家的家生子,父亲管马,父亲去世后,他就接手了邢家的马匹,过着最普通下人的生活。
直到邢家因为得罪蔡元葳而获罪,他也和其他府中人一样,被投入了监牢。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场洪水和一个新生儿救了邢家,也救了他。
可昔日的邢解元,后来的邢中丞,早已无力维系偌大一个邢府。
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原本他是不想走的,跪在邢解详面前磕头,求留下他。
邢解详只是疲惫地摇摇头:“走吧,寻个生路去吧。”
最后,他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背着一个破包袱,另觅出路。
也是这个时候,他和梅娘走到了一起。
两个处境相同,又有感情基础的男女,极自然地依偎在了一起。
此后数年,二人相依为命,要过饭,摆过摊,做过苦力,也经营过小生意,和所有没有根基的市井百姓一样,过得困苦却也安稳。
幸运的是,结局还不错。
邢三心有余悸:“经历过抄家那种事,真是能怕一辈子,看见官爷路过,腿肚子都要打颤的!”
梅娘则在一旁抹泪:“从牢里出来之后,我以为小姐和老爷能过得好一点,没想到……”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邢解详和李念如,确实有可能过得好一点。
可惜,世事从无如果。
南宫看着邢三抱着梅娘柔声安慰,忍了忍,还是问:“分开后,你们再也没见过他们了吗?”
梅娘摇摇头:“我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想见也没处见啊。”
南宫:“那你怎么知道李念如死了?”
“是因为李家把小姐接回来了,这件事当时还挺轰动的。”
“为何?”
梅娘看南宫一眼,笑道:“姑娘,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没有入娘家祖坟的道理,所以李家老爷这么做,可把镇上的人惊住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小姐她,她居然没了。”
越问,南宫心里越凉,可她还是不想放弃:“你们一直住在这个村子吗?”
梅娘想了想:“也不是,住在这里,大概二十年不到吧。”
“七门村和李念如他们住的村子不算远,你们就没听过他们的事?”
“他们的事?”梅娘面露疑惑,“他们什么事啊?”
南宫吁出口气,摆摆手:“……算了,没什么。”
白忙一场。
南宫自然不是真的需要借宿,想去哪里,她一个决就能穿行自如,可就在她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手腕被李无忧拉住了。
他给了她一个眼神。
然后,他冲梅娘二人拱拱手:“那今晚就打扰了,麻烦给我们准备饭菜和两个房间。”
说着,他递过去一个银锭子:“有劳了。”
梅娘有些为难地看着手里的银子:“官爷,饭食什么的倒是不难,只是,我家中尚有婆母和一个仆人,就,就只有一间空房了,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