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如眼中的痛苦愈来愈浓,她的手最终抚到自己的肚子:“让我死吧。”
邢解详又露出那种痴痴傻傻的笑,幽幽的声音:“你不用死,让他去死吧,该死的人去死吧!”
话落,他看向时遇,对方也睁着澄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是等待冲锋号角的野兽,只等着主人一声呼号,他就能冲上去,尽情地把敌人撕碎、嚼烂。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时遇点点头:“一直算数。”
“好,”邢解详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头,“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永远为你当牛作马。”
时遇不太理解“当牛做马”的意思,他只听到了“永远”这个词。
永远,是一直在一起的意思。
第一次,他露出了笑脸,学着人类的样子,牵动着唇角的肌肉。
他笑得很漂亮,像个女孩子。
翌日,青溪镇出了件轰动的大事——
杨家小公子置办的私宅遭了贼,全府上下二十五口人全被杀了,传闻死状凄惨,整个院子都被鲜血染红了,院中央那处池塘上飘满了碎肉和二十五个人头。
由于只剩头颅,身上的肉全被搅碎了,所以杨家也只能把杨涵的人头领了回去,草草下葬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杨涵头七当夜,杨府突然闹起了鬼,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了半夜,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好似有个结界盖在杨府上空。等第二天打开门时,整个府里早已没一个活口了。
就这样,杨家一共一百二十八口人,除了外出收账的账房先生外,无一人幸免。
案子很诡异,但府衙的人查来查去都毫无收获,最后以流寇流窜作案为由,草草把案子结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南宫眉头都拧到一起了:“二十多年前?我那时还在睡觉,但这么大的妖力波动,玉楼居然毫无察觉?”
李无忧说:“是因为离长乐城太远了吗?”
南宫边想边摇头:“如果只是蛊雕,那确实不一定被发现,但这两次的杀戮都有蛟的参与,以他的妖力,一旦启动,即便再远一些,也应该能嗅到才对。”
“你说的是?”
“夜浮,”南宫解释道,“他对妖力变化极其敏感,是玉楼的警报器。”
李无忧沉吟道:“等出了梦境,我去县衙调查一下当时的案卷。”
“也只能这样了。”南宫呼出口气,然后突然戳了下李无忧的侧腰,“看。”
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院,邢解详送走最后一批官差,转身回到屋内,看着安静坐在床边,手中缝着衣服的李念如,他缓缓坐在对面:“咱们走吧。”
女人手中动作微顿,头也没抬,声音很低:“听你的。”
除夕夜,大雪天,邢解详扶着李念如,身后跟着一个只穿单衣的小孩,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住了五年的村庄,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