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声音比平日多了一分紧绷。
刚梳妆完毕,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嘈杂。
丫鬟婆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血”、“受伤”之类的字眼。
沈知意心头猛地一跳,顾不得其他,披上斗篷就冲了出去。
绣花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转过廊角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裴昀月白色的锦袍上沾着点点血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俊朗的面容带着疲惫与凝重。
正一步步往她这边走。
“裴昀!”沈知意惊呼出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你受伤了?”
裴昀这才回过神来,沉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看向自己身上,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带上了血迹,拧眉片刻,回答了沈知意的担忧:“这不是我的血!”
他迅速环顾四周,却见仆从朝这边张望着。
他压低声音对着沈知意道:“回房说。”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沈知意回到内室寝房,反手将房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屋内,沈知意不容拒绝地拉过裴昀检查,裴昀被拉得一个趔趄,又被沈知意拉着转了个圈。
沈知意不容他拒绝地一把扯开他的衣领。指尖触及的肌肤温热紧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口,又急急去检查他的手臂、后背,直到确认那些血迹确实并非来自他本人,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裴昀却被闹了个大红脸,慌忙合上衣服:“夫人……”
“你吓死我了!”沈知意却白了他一眼:“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刑部送卷宗的吗?怎么会一夜未归。”
裴昀握住了沈知意的手,眉头紧蹙:“沈墨康越狱了。”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什么?”沈知意大惊,“他不是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吗?那里戒备森严,怎么会……”
“昨日我去刑部找王彦冲你也是知道的,我与王大人一道商讨案情,直至夜深,正撞上黑衣杀手劫狱。”裴昀的声音沉稳,语句精短,“我与太子当即带兵追击,一路追至城外三十里的黑松林,却还是让他逃了。”
沈知意倒吸一口凉气。
沈墨康是先帝亲封的永安候,手下豢养的死士无数,且各个心狠手辣。
他若逃脱,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亲手揭发他的沈知意和裴昀、裴家众人。
“我们得尽快告诉圣上此事。不对,你放才说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亲自带兵继续追捕,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裴昀想到了什么,一拳砸在案桌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我被革职留任,无法入宫面圣。王彦冲那个老狐狸,怕担责任,借口要整理案情拖延入宫禀报的时间!”
沈知意却眸光一闪,突然抓住裴昀的手臂:“你不能入宫,但我可以啊!”
裴昀一愣。
“不行!”他斩钉截铁拒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太危险了!你不可以涉险。沈墨康的党羽并未根除,万一宫中仍有他的势力,你贸然进宫……”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知意安抚道,“你忘了?三日后是太后寿宴,命妇皆需入宫朝贺。我是世子妃,也在命妇之列,我可以借此机会将消息带给皇上。”
是了。
裴昀这才想到,伏俟使团进长安,用的就是贺太后寿诞的理由,只不过中间发生了太多事。
裴昀沉默下来,却明显还带着忧虑。